孟家住在離縣衙不遠的地方,宅子不小,但門口沒有石獅子,牌匾看起來很雅致,一看就與商賈之家有不同的氣質。
昨日林頌賢來過,所以今日孟山長已經安排了人在大門口恭候客人,看到林放和姚瑤到了,兩個丫鬟上前來接了禮品,管家客氣地請他們進去,也不見外,直接帶到了孟山長的書房裏。
清源縣的某些人已經知道大盛國出了一位異姓王的事情,但沒有人知道那位異姓王就是入贅姚家的小白。
從姚瑤進門,孟山長就暗暗打量,心中不由驚訝,清源縣這小地方竟還有氣質如此脫俗的女子,還是生活在小村裏,跟林頌賢一起做生意的。
孟山長其實是見過姚瑤的,最初宋思明和胡玉堂第一次進白雲書院的時候,那會兒姚瑤穿了男裝,麵上稚氣未脫。
“孟爺爺。”姚瑤張口就定了輩分,若是親事成了,宋思明就是孟山長的孫女婿。
“都坐吧,別拘禮。”孟山長微微一笑。
下人上了茶之後就退出去了,孟山長知道他們的來意,也不拐彎抹角:“昨日頌賢來已經提了思明的事,思明是我的學生,他家裏的情況,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他從京城托人送來的年禮,我很喜歡。隻是我就一個孫女,要嫁去京城那麼遠,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人之常情。”姚瑤點頭。
孟山長微微歎氣:“那老夫就直說了。聽頌賢說思明官升三級,短短幾個月就已經當上禮部侍郎了,他的能力和人品我都沒話說。他那樣的才俊,按說京城怕是不少高門貴族都樂意跟他結親,為何是老夫的孫女?”
“孟爺爺,我表哥走到今天,一步一個腳印,他官升三級這件事或許孟爺爺有些疑慮他是否借了誰的勢,走了什麼捷徑,我實話實說,是有運氣的成分,但絕對沒有孟爺爺擔心的那些事。具體內情,說來話長,但這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不是靠誰求來的。”姚瑤說。
孟山長點頭:“如此老夫便放心了。”他有過很多學生,其中不乏辛辛苦苦通過科舉出了頭,一進官場就迷失自己的。宋思明這麼短的時間升官速度如此之快,孟山長擔心他變了也很正常。
“為什麼是孟爺爺的孫女,這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倒是很簡單,自然是我表哥心儀孟小姐已久,一心求娶。第二,是因為合適。固然京城貴女多,但我表哥出身寒微,便是當了官,也不喜歡驕奢的做派,家中長輩均是普通百姓出身,真娶個高門小姐回來,怕是難以相處。我表哥本是個性溫和的人,知道孟小姐知書達禮,嫻雅孝順,認為是最適合他的。”
孟山長微微點頭:“這第二件事,清源縣和京城路途遙遠,便是我孫女受了欺負,娘家人也不在身邊兒。”
姚瑤笑了:“我明白孟爺爺的意思,姑娘家嫁得離娘家近,當然是更好,就像我們家,我大姐嫁給了同村的姐夫,我直接招了個上門女婿,都在爹娘身邊。但這是巧合之下的結果,並不是目的。距離遠近是可以考量的因素,但最重要的,並不是這個,不是嗎?結發夫妻,這兩個人才是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他們過得好,琴瑟和鳴,比別的什麼都重要。再說了京城和清源縣的距離並沒有那麼遠,坐馬車,也不過十天半月的事情。便是嫁在了清源縣,也不能總回娘家。我私以為,嫁得良人,可彼此理解,互相體諒,其他的一切問題,都有解決之道。遇人不淑,原本好的東西早晚都會變成壞的。孟爺爺說呢?”
孟山長眉頭舒展,笑了起來:“早就聽思明說他的表妹能言善辯,口才遠在他之上,今日老夫算是見識到了。你若是男兒,成就定在思明之上。”
“嗯,我表哥也這麼說。”姚瑤半開玩笑地說。
“再者,還有一事……”孟山長欲言又止。
姚瑤會意:“孟爺爺,宋家從沒有納妾的男人,我舅舅沒有兄弟,隻有兩個妹妹,我舅母也隻生了一兒一女。這方麵,不必擔心。”
“老夫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孟山長笑了起來,他一開始就是認可宋思明的,隻是孫女要遠嫁,考慮得多一些總沒壞處。
“我前天才剛從京城回來,我表哥的親事一家人都很發愁,他一說他一直都心儀孟姑娘,全家人都高興得不得了,我舅母本想這次一起回來,親自上門來提親的,被我勸住了。之所以現在表哥才表露心跡,請我來提親,是因為先前他前途未卜,不敢輕易許下承諾,到了京城安頓下來之後,又不知孟小姐是否在他離開期間已經許配了人家,還專門托同窗回來打聽,收到回信之後便立刻決定要來求娶了。”姚瑤微笑著說。
孟山長愣了一下:“原來如此。”
接下來很順利,孟家收了禮,交換了庚帖和信物,這門親事算是定下來了。
婚期先讓孟家看日子,到時候再找姚瑤商量,都在清源縣,也方便。
孟山長要留飯,姚瑤說弟弟妹妹在等,都不是外人,便親自送他們出去了。
回到書房,孟山長嗬嗬一笑:“靜婉,你都聽見了,意下如何啊?”
“一切但憑爺爺做主。”孟靜婉從屏風後出來,臉上帶著未褪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