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嫵猛地一怔,昂著一張蒼白失血的臉,微微睜大了眸望著他。
今晚他和蕭憐兒之間,隻是差點發生關係而已麼?
可是,他這副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他和蕭憐兒今晚清清白白的。
慢慢的,池慕寒又看見她眸中挑起的亮光變得暗淡下去。
他心中一扯,捏著鑷子的手更緊,這女人當真不知好歹。
又見得她挑起眼瞼,深望了自己一眼,一下子心裏又變得喜悅起來,可她微微動了下幹澀的嘴唇,卻又什麼都沒說,隻留給他一個自嘲的笑。
眉嫵本想問一句,此話當真?
可是,問了又怎樣?
她總是太高估自己,一次一次的期待,一次一次的受傷。
其實,在他不信任她的那一刻,她的心早已被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她正輕輕搖頭,而他那銀晃晃的鑷子逼近,扒落她肩背的衣服,鑷子鉗住了她背上的玻璃片,鉗出時,力道頗狠,一下子周邊血肉翻飛。
這男人可真是心狠手辣!
她吃痛大呼,就近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咬下去。
這女人可真是狼心狗肺!
他亦是輕嘶一聲,他給她取碎玻璃,她倒是下得去口如此用力咬他。
待一片片尖銳的玻璃片取出,他又小心翼翼給她清理掉周圍血跡。
“鬆嘴,我給你上點消炎藥。”
聽得他冷冷道,她才發現自己竟咬傷了他虎口處,眉眼中流露出的內疚立馬被他棄她而去讓她受險的怨恨給取代,她狡黠地一挑眉,再在他手上重咬了下,又嫌棄地丟開。
敢情他的手是廁紙,用完就丟?
“池公子,要不是因為你的不信任,我也不會心情鬱悶,心情鬱悶也就不會和田澄在外麵吹冷風,就不會遇到飛車黨,更不會跌入江中,更不會遇到你大哥被——”說到此次,她咬了下唇,“反正我現在這副樣子,都是你害的,你個大老爺們被我咬下算什麼?”
池慕寒看著眉嫵竟還敢如此嘴硬地回敬他,他將被咬傷流血的手掌捏了下,“我就當被狗崽子給咬了。”
口上雖說著這種狠話,可他還是細心地用酒精給她清理傷口,又在藥箱裏取了消炎藥膏替她抹在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小傷口上。
將她料理完畢,他已是一身薄汗,也已顧不得疲憊與身上一身的濕膩,便在她身側躺下,將她輕輕摟入懷裏。
“池公子,你又知不知道,你現在身上這股味兒有多難聞?”
耳邊女人聲音噙著微怒,分明是個這病歪歪的女人,可她的眸裏依舊閃著獨屬於她的狡黠。
他微微皺了下眉,“我沒嫌棄你被我大哥看過摸過,你倒還嫌棄我身上有味兒?說你是狗崽子還真不為過,鼻子怎生得這麼古怪?”
今時今日這般地步,他們這條路定已走不下去。
她心中已在籌謀挑個合適的日子,談離婚事宜,而現在她又傷又累,實在沒什麼力氣與他折騰。
可,她心中就是討厭再與這人同床共枕,便忍不住絮叨幾句,表達心中不滿,更多的是為了刺激他,惹他生氣,走了才好。
然,這人果真是掀了被子起了身。
果真隨了她心願,困頓傷痛之中,她迷迷糊糊正要睡過去,可身邊一陣清冽皂香越發迷人,猛地,她睜眼,身邊又多了個討人厭的男人。
她微微疑惑,剛想問出聲,你怎麼又折回來了?
他卻厚臉皮道,“我都依了你去洗澡換了身幹淨衣服,你到底還要怎麼折騰我才算滿意?”
好吧,她是抱了折騰他的心思,可她能說,麻煩你去書房睡,或者客房睡,反正睡哪裏都成,就是別同我睡一張床,成麼?
從他憤怒的黑眸裏,她就猜到,鐵定是不成的,那說了等於白說,還是乖乖閉口閉眼,唯一麻煩的是她背上有傷,不得動彈,後腦勺又被他扣住,隻能讓他這麼盯著她臉。
突然,他輕輕說:“眉嫵,我與池仲堯,池馨他們任何一個池家的孩子都不一樣。我七歲時就沒了母親,你不知,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她並不是像傳聞中說的那樣抑鬱成疾而死,她是被大夫人害死的。他們都說,我母親是老爺子最愛的女人,若是最愛,又怎會放任大夫人將她害死?
而我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悲劇發生,無能為力救她。若不是顧姨收養我,我想我早就隨我母親去了。
在池宅之中無人瞧得起我,哪怕這樣,大太他們仍視我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顧姨就送我出國讀書,回國後,也隻有憐兒同我交好,欣賞我,鼓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