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爺的腳步聲在幽深的巷子裏很是清晰,就像是回蕩著的激流。忽地,這腳步聲停止了,他站在原地,單薄的身軀在黑暗裏就像一道細長的影子。
一陣沉默。陽光透不過巷子,隻在他的頭頂打轉,就像一群迷失方向的螞蟻。麵爺一身黑裝,像是要融入這片陰影中。靜謐將他包裹,就像被海水浸透,隻留下他閃閃發亮的眼睛。
“出來吧,我想,咱們終究要見一麵的不是嗎?”麵爺掏出煙槍,叼在嘴裏,唔噥不清地說道。沒人回答。他深吸一口煙槍,煙氣像長龍一般從鼻孔裏噴出。
他滿足地再吸一口,隨即將煙槍取下,帶著一絲無奈高聲說道:“沒錯,就是說你,跟在我後麵的小子,出來吧。”煙霧從他張開的嘴裏冒了出來,氤氳似水的霧氣朦朧了他的眼眶。
這次有了回應。一個漆黑一團,影子似的人影從後麵的高牆上敏捷地跨了進來。這人身著和麵爺一樣的黑衣,隻是沒有金邊,臉上蒙著黑布,頭上不偏不倚地立著一個黑色帽冠。
麵爺看見了他,眉毛緊皺起來,臉上的傷疤四處交集,虯結成一團,讓他的臉看起來很可怖,像是胡亂開墾的荒地。他開口了:“看來組織上還是不夠信任我啊。”
“隻是例行追蹤任務的完成情況而已。”黑衣人的嘴隱藏在黑布之後,他的聲音很是刺耳,就像兩個粗糙石塊在摩擦,讓人不由得感到心中煩躁。
但麵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像是已經習慣。他的眉毛舒展開來,就像鋪開的葉片,嘴裏說出的話卻和煙氣一般嗆人:“我知道組織的習慣,你不過是個監視我的棋子。”
黑衣人沉默不語,像是默認下來。麵爺討了個沒趣,也不在意,像叼著草葉般叼著煙槍,說道:“罷了,我不在意你來的目的是什麼,隻在意你能幫我做什麼事。”
“我可以帶你找到要刺殺的目標,並且將目標的所有信息交予你。”黑衣人說話了,聲音猶如烏鴉啼鳴。麵爺沒有疑惑為什麼他知道刺殺一事,兩者都對此心知肚明。
“很好。”麵爺微微頷首,認可了黑衣人的說法。他從黑衣人的手中接過一張粗糙似牛皮的草紙,將它攤開,迅速地瀏覽完其上的內容,將其記在心裏。
然後,他將草紙伸遠,用手猛地一抖。一道橘紅色的、隨風搖曳的火苗魔術似的從他手心浮現,點燃了粗糙的草紙。火線在它上麵延伸,將經過的地方燃成黑色,化為灰燼破碎消失。
很快,整張草紙就化作了飛燼,像是塵埃般揮發消失。麵爺搓了搓手指,看向對麵的黑衣人:“你還有什麼事嗎?”他似乎預料到了黑衣人會問什麼。
果不其然,黑衣人猶豫了一下,用那種石子摩擦的聲音說道:“我記得你們這一組還有一個人,他跑哪裏去了?如果缺席這麼重要的任務,是會受到懲罰的。”
“爾建啊。”麵爺吐出一口煙霧,像是水汽一般彌散開來,“他……被我蒙在鼓裏,現在不知道在哪裏轉悠呢。不參加對他有好處,我……不希望他常常做這些見血的事情。關於懲罰……我會給組織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