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癡癡的看著病床上的人。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到昏迷不醒的淩薇薇身上,陳僑無奈的歎了口氣。
雖然葉辭遠是證人沒錯,可他如今的精神狀態實在不適合接受他的詢問,他也實在是狠不下心再去戳他的傷心事。
陳僑幾番思量正打算離開病房時,手機又不識時務的響了起來。
他不好意思的衝葉辭遠笑了笑,忙不迭的按下了接聽鍵轉身打算走出病房,可電話那頭的人卻不等他回答便急切的說道:“陳隊,不好了,寰易晚宴出事了!”
明顯覺得病房裏的氣氛因著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猛地一沉的陳僑眉頭一皺,有些語氣不善的壓低聲音道:“一個勁兒強調什麼,我這不是正在醫院嗎?”
“不……不是啊!”見他大概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警隊新來的實習生忙解釋道:“警局剛剛接到了寰易大樓保安的報警,蘇家父母在會場正廳被不明身份的人襲受傷,如今兩個人正在搶救中。”
“怎麼回事?”這下子換陳僑疑惑了:“會場不是有保安和出勤的警員嗎?蘇家父母為何會受到襲擊?”
“這……我們也不知道。”實習生有些無措。
聽著對方那有些快要哭出來的語調,陳僑無奈的在心裏歎了口氣,叮囑了對方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直到葉辭遠那帶著些許寒氣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淩薇薇的病房內。
想起葉辭遠如今的精神狀態,他身子不由得一僵,尚且沒有來得及為自己這一工作起來就忘事兒的態度道歉,便聽見身後的人道:“你剛才說蘇家父女遇害?”
“是。”對上他有些赤紅的雙眼,陳僑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剛剛得到消息,有人在晚宴散場以後襲擊了蘇家父女,我們懷疑……”
“不可能。”沒等他把話說完,葉辭遠便已經信誓旦旦的打斷道:“蘇潤成老奸巨猾,除非是有人在他背後捅刀子,否則他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
陳僑醍醐灌頂一般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您的意思是,這場所謂的襲擊很有可能有賊喊捉賊?”
葉辭遠沒有直截了當的回答他,隻是意味深長的說道:“狐狸終於要露出尾巴了。”
“轟隆——”窗外是瓢潑的大雨,愈加變大的雨勢像是要將這天幕撕裂一般,仿佛在這深層的夜幕中隱藏著什麼讓人不寒而栗深沉的秘密一般。
在這樣的雨夜裏,盡管被醫生告知蘇淺妍安好無恙,隻是受了刺激才會突然暈倒,可程修瑾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從他恢複記憶開始,一次次即將失去眼前人的痛苦與患得患失讓他深深的看到了在命運這巧合安排下自己的無能為力。
若是換做恢複記憶以前,興許他還不至於如此自責,可自打恢複記憶了,愧疚與無力,再添上欺騙她的負罪感幾乎要將他折磨瘋。
待病房內的護士們都識趣的退了出去,原本還人聲鼎沸的病房重新歸於平靜,他這才敢卸下臉上的偽裝。
顫抖著手探上蘇淺妍放置在身體兩側略顯冰涼的手掌,像是嗬護掌心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貼在臉上,自言自語一般道:“你是真的在我身邊的對嗎?”
躺在床上的人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偌大的病房裏仿佛能夠聽見什麼東西重重砸落蕩起漣漪的聲音。
蘇淺妍隻覺得仿佛在蹦極一般,身體一個勁兒的向下墜落著,失重感讓她在睡夢中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手去夠身邊能夠攀附的物體。
可四周一片漆黑,她探出手卻什麼都沒夠到,滿手空空蕩蕩的感覺讓她心裏說不上來的滿手。
她也不知道下落了有多久,恍惚間仿佛有雨點砸到她身上,帶著刺骨的涼意。
有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不知道重複著什麼,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眼皮卻意外的沉重。
大概是身體察覺到了她想要蘇醒的意願,旋即伸出更多無形的手拉扯著她的身子飛速的下落著,她張大了嘴想要呼救,卻連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
就在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時,一道冷冷的聲音穿透麵前的迷霧而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幸福?”
修瑾?她一愣,尋著聲源地看過去,卻像是隔著一層玻璃一般看的不太真切。
她仿佛身處一間臥室內,麵前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嘴巴一張一合情緒激動的一刻不停的說著什麼,可她卻什麼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