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我誌願加入**,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鄭重莊嚴的宣誓被一群身著軍裝的少年肅穆頌出,仿若上古梵音,每一字每一句都激蕩到熱血沸騰,鋒銳堅定的眼中燃燒著崇高的信仰與勢不可擋的激情。

“從今天起,你就是辛巴,草原的王者。”

沉穩短促的軍靴砸地聲在空曠的回廊中響起,從轉角到麵前,每一下都仿佛踩在了心尖,激得她渾身戰栗。那人逆著光站在她麵前,臉龐看不清晰,可她卻能分明感受到強烈的壓迫和直覺的服從。

我是辛巴,草原的王者,是站在榮耀頂峰的國王。

恍然又是如火烈日高懸當空,汗水一路沒入小腹,蒸發後的鹽分附著在肌膚上幾若皸裂,沉重的背包如千斤墜一般將她肺中的空氣一一榨盡。腦子裏一片嗡響,眼前更是一陣陣發黑,而在那黑色裏又有絢麗的色彩不住閃爍旋轉。

她跪倒下來,尖銳的亂石割破雙膝,鮮血綻放出最絢麗的花。她抓著脖頸努力仰頭,如瀕死的魚兒張大了嘴不停喘氣,眼睛更是無意識睜大,陽光直透瞳孔射入眼球,她看到了,是彩虹的顏色。

“起來!”

“辛巴!站起來!”

“作為軍人!你永遠不能說不行,永遠不能倒下,永遠不能彎曲你的膝蓋!”

尖銳扭曲的聲音穿透耳膜,亮如洪鍾,激出一股詭異的戰栗。我知道,站起來!站起來!

黑色軍靴出現在旋轉的視線裏,她艱難望去,一絲不苟的軍裝包裹著極具爆發力的軀體,端正軍帽下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薄唇輕啟,卻字字如刀。

“從今天起,你就是一把刀,你能做的隻有讓自己變成最鋒利的那一把!”

“辛巴!”

“你不能倒下,站起來!”

站起來。

身體陡然下墜,竟惹得一陣抽搐的心悸。震天動地的炮轟聲在耳邊響起,大地搖晃,狼煙四起。流彈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她看到它滾落在腳邊,時光仿若被按下了延緩鍵,身體被掀飛時,她還清楚的看到了皮肉被強大的氣流分割成碎屑的過程,每一滴鮮血都噴湧迸濺出來,灑盡塵埃。

世界歸於混沌,她感覺自己被包裹於柔軟的虛無,陷入了無盡的沉浮,恍若身處海洋,隨著碧波飄搖蕩漾。她睜不開眼睛,身體失去控製,或者說…連呼吸也漸漸停止。

這,原來就是死亡的過程,一點也不疼,甚至還如同回到了母體般溫暖。

可是,不甘心。

她還沒有成為最鋒利的那把刀,沒有和夥伴一起站在世界的巔峰,負重罰跑隻跑了一半,藏在酒窖裏的美酒喝不到了,還有,還有一場約好的相親會也不能去了。

她忍不住咧起了嘴,相親,對啊,她還是一條單身狗呢。

她單身了二十八年,戰友遍布了整個*大陸,到頭來卻連一個知冷知暖的心上人也沒有,等她終於意識到孤單的時候,戰友們都已經退役抱上了娃娃,那如煙雨般軟噥的搖籃曲她至今還能哼出來。

她終究沒有等到全身而退的那一刻,果然天意弄人。

“璃兒,父親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顧你娘親,她性子軟,千萬不能讓她受委屈……”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在大楚生活了就來西涼,這裏鳶尾花遍地盛開,你一定喜歡。”

“璃兒,你要好好活下去……父親…對不起你們。”

無奈哀傷的話語在意識中彌散,帶起一股恍然若失的悲傷,她不受控製的哭了出來,入耳卻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嬰兒嚎啕。她伸手欲抓,連最後一點縹緲的聲音也消散了去。

“璃兒,你答應娘親…不要恨你父親。”

“你走吧,離開這裏……”

“找到他,找到他……”

驀然又是一片盎然春色,撩人錦繡無邊無際。一名手執長纓槍的少年站在牆下舉目望著她,眸如滴墨,帶著對侵入者的戒備,下頜斜揚,高傲又恣意。

“你是何人?為何爬我家的牆頭?”

她清晰的看到他撇起來薄削好看的唇,帶著一點點嬌縱傲氣,竟格外的耀眼。

“辛巴……這個名字可真難聽。”

空氣又扭曲起來,將他俊朗的麵容模糊的混亂不堪,白光驟起,她睜不開眼睛,連眼珠也轉動不了。

“喂,本將軍喜歡你……你聽見沒有,我喜歡你。”

“辛巴,我,娶你好不好?”

“那你…等我回來。”

“阿璃,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娶你……”

歸來娶你……

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