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璃手裏捏了一顆棋子就想把棋局打散,可想了一想又僵在半空,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她不能打翻這盤棋,不止不能打翻,還要好好地,透徹地,研究!
好個卓修涼,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她給耍了!她竟然還傻乎乎的和他說“承讓”,指不定他那時候臉癱就在心裏偷著樂呢!
辛璃灌了口冷茶,把心思定下來再度去揣摩棋局,可是……越看越不是滋味。
為什麼她總覺得,卓修涼就像是和她下了千百回一樣,一點點,一步步地給她設了一個局,然後她看著這個局,愉快的自以為是的跳了下去。
坑啊!
辛璃一屁股坐下,嘴裏甘甜的茶水味變得又有苦又澀,這卓修涼到底是什麼來頭,才第一次見麵就把她摸得那麼透徹。她自認心思玲瓏,這一局棋也是全力以赴,卻還是被他玩弄鼓掌之中,他到底對她了解幾分!
嘭的一聲,指尖的棋子墜落棋盤驚亂所有棋子,如跳脫的娃娃濺落了棋盤,淩亂的往四處跳散。
辛璃眯眸,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卓修涼年僅十八就能成為大楚戰神,為什麼時隔五年他一現身還能有如此高的呼聲,為什麼,那麼多人都盯著定北王府,謀財謀名甚至謀命!
卓修涼就是個禍害!若不能早早除之便隻能與他井水不犯河水。
辛璃一下子明白了許多。到頭來,她還是被卓修涼給坑了!
沒有哪一位君主能夠長久忍受一個既有謀略還有重權的大臣,尤其是,這手裏並不牢靠的皇位還是從這忌憚的臣弟手裏搶來,趁著人家出生入死征戰時坐上的。
卓修祁既然有坐穩皇位的心,那麼就不可能容忍敗者繼續威脅他,辛璃幾乎可以肯定,卓修涼當年出事絕對有卓修祁的手筆。
因為卓修涼,實在太可怕。
行事滴水不漏,一眨眼就能將人玩弄鼓掌之間。
可是從另一個方麵來想,但凡卓修涼有一點想要反叛卓修祁奪回皇位的心思,以他的能耐和手腕,今日卓修祁就不可能還坐在皇位上。
隻可能,卓修涼不想要皇位,不能要皇位,或者已經在謀劃。
辛璃摁了摁額頭,這都什麼事兒啊,自己怎麼就被扯到這渾水裏麵來了。
跑路,必須跑路!
“古管事。”
古管事應聲而來,“公子有何吩咐?”
辛璃拋給他一個黑漆漆的玄鐵腰牌,“今天晚上我就離開這裏,奇珍閣的暗衛暫時都由你來支配。”
古管事接下,卻有些猶豫,“現在奇珍閣風頭太盛,公子可要等局勢穩定些再走。”
“不了,我出去有事兒要做,若真有什麼事兒就讓阿藍來找我。”辛璃看了一眼淩亂的棋盤,心裏也有些燥,幹脆眼不見心不煩。
“幫我把棋子收拾起來。”
說完,就開始出門下樓。一路饒了幾個彎,掀開一道珠簾便是奇珍閣後院。
一個一丈高的大籠子就這麼愣愣擺在空蕩蕩的院子中央,籠子裏趴著一隻怏怏的白虎,體型巨大的白虎此刻正把鐵棍子一樣的尾巴從縫隙裏伸出去一下下的打著蒼蠅,看起來頗為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