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人,見到弱勢群體總是會下意識憐惜,聶清塵亦是如此,一向沒心沒肺折騰慣了的白雪突然擺出如此姿態一下子就心軟,嘴唇囁嚅,求情的話差一點就蹦了出來。
其實今天這一出……還真怪不得白雪,真要追究責任隻怪辛璃執拗,一路由白雪馱進定北王府有什麼不好,就算有婚約王爺也不會吃了她,做什麼一定要從白雪身上跳下去,傷了白雪不說還惹得王爺如此生氣。
白雪可一直是王爺捧在心尖尖的愛寵,何時受過這些冷言冷語,脾氣一上來哼得越發淒厲,剛剛還微昂的腦袋再度低下去,隻有柔軟的肚子還上下起伏證明它活著。
卓修涼見白雪這麼強愈發氣惱,冷笑一聲就對聶清塵道:“把它拖下去,傷養好了就送去給辛璃賠禮道歉。”
聶清塵這下嚴重心裏不平衡,還要把白雪送回去?不成啊!
今日白雪這一遭就等於是叛離辛璃了,再送回去豈不是白白給了辛璃一個宣泄的出處?就以今日辛璃敢從白雪身上跳下來的那股子狠勁兒,白雪還不得被她剝皮抽筋頓骨頭湯?!
“王爺,此舉不妥,辛璃……”不值得擁有白雪。
話還未畢便被卓修涼一記冷刀憋住。
“你要為它求情?”
聶清塵一個激靈,下意識就低頭斂眸脊背繃直,“屬下不敢。”
白雪的哀嚎漸漸低下,似有若無卻又格外撩人心弦。白雪已經不再如方才那般雙目緊閉,兩眼皮微微撐開一點縫隙,自那縫隙裏又隻見其瀉如洪水的悲傷,水光氤氳在眼角,瑩瑩灼灼。
白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白雪。
聶清塵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小心道:“王爺,白雪這是怎麼了?”
卓修涼低眸冷淡望它,白雪掀了眼皮定定看著他,晶瑩的水花就這麼在滴墨的眸子裏流轉,薈萃成前所未有的星光。
卓修涼也靜靜看著它,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忍心,輕歎一口氣,一手微扶扶手彎腰輕揉了一下毛茸茸的耳朵,“委屈你了。”
白雪眯著眼睛輕輕蹭了蹭卓修涼的手掌,喉嚨裏發出應答般的低喘,一聲後安靜下來。
“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像以前一樣。”卓修涼看著白雪,目光柔和,“我相信。”
白雪掙紮掙了一下後腿,伸舌輕舔了一下卓修涼,終於累了,安靜閉上眼睛。
我們都會像以前一樣,恣意而驕傲,看盡天高地闊,海枯石碣。到時候這世上沒有人能阻攔我們。
卓修涼重新坐好,“帶下去吧,好好養傷。”
聶清塵自覺跟了卓修涼那麼多年,但還是對他的話有些迷茫,似乎是自己想的那般,又似乎不是,別有一番禪意。
他愣了一下,應道:“是。”
“王爺,屬下有事稟告。”是餘鬆的聲音。
“何事?”
餘鬆躬身站在院外不敢抬眸,“王爺,辛府派來管家詢問白雪一事。”
卓修涼推著輪椅就往芳草居內去,冷淡的嗓音毫無波瀾,“告訴他們,白雪就是本王送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