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要繼續下去!”
在許多人的注目下,低著頭的女孩在沉默片刻後,給出了一個鄭重的回答來。
林深時也不意外奉伽綺的這個決定,畢竟曾經是以體育運動為事業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因挫折而喪失鬥誌。
隻是,聽到奉伽綺的回複後,林深時還是提醒說:“你要清楚,沒有PPT的幫助,等下你在台上所說的一切內容都將沒有資料和數據來進行支撐和證明。”
“嗯,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奉伽綺愣了愣,下意識抬頭看去,隻見光線昏暗的環境中,她麵前正有一雙隱隱折射光芒的眼睛在無比認真地注視著她。
“公司之所以把最後的考核定為PT展示,他們其實不是需要看到你們的口才,對於商社人來說,口才隻是一方麵的需求,最重要的是頭腦,是策劃一切而不出現失誤與漏洞的嚴密邏輯與思維能力。”
“公司要你們做一個PT,要看到的是你們籌劃事業的能力。正是因為依賴於口才,我們才從不真正相信口才。我們隻相信能夠真切看到的東西,我們需要數據、需要證明,需要一切能證明你們構想的資料。”
“當事實擺在眼前時,哪怕你的口才再怎樣蒼白,我們都會選擇認可,因為事實就是那樣,你介紹的事業確實值得做。所以,你明白了嗎?我們相信的不是所謂的說明,而是我們自己看到和了解到的東西。”
“而如果情況相反,你的口才很出眾,但你拿不出任何有效的數據來說服我們,那麼,誰會為你的空口白牙買單?至少我不會。你想要試試看,到時候坐在那邊評委席上的人,有幾個人會僅僅因你的說明而觸動嗎?”
林深時的一番話說下來,音量不大,卻壓下了周圍所有的聲音。
四周鴉雀無聲。
聽見他這番話的實習員工幾乎都若有所思地低頭想了起來,至於說不遠處的評委席當中,一群Han Shin綜貿的公司高層也暗暗點起了頭。
公司是由理性組成的集體,凡事隻看利弊,作為商社而言,Han Shin綜貿的辦事宗旨更是如此。
今天在座的每位評委,甚至包括梁恩彩這個不具備評委資格的人在內,他們都不會因為一個女孩的一點小小的不幸而去同情她,他們隻會公事公辦。
一個沒有資料與數據的PT展示隻能稱之為“演講”,在商社人的眼裏,沒有任何實質內容的“演講”都是在浪費生命!
也就是說,如果U盤裏的資料真的無法挽救,奉伽綺堅持下去的成功幾率也近乎為零。
坐在那邊的評委席第一排,聽完身邊人轉述過來的話後,曺詩京就轉動起了手中的簽字筆。
她的目光沒去關注那個垂頭不語的年輕女孩,她盯住了站在奉伽綺身前的林深時。
除去唇角那抹饒有興致的淺淡笑意外,她望著男人的眼神中更包含著一些奇怪的疑惑。
她在困惑,林深時向女孩說出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明知道最後會失敗,但人總是抱著僥幸心理,十有八九還是會去放手一搏。更何況,事情還遠遠沒到最糟糕的那一步,林深時眼下的話感覺更像是在用言語提前摧毀那個女孩所剩無幾的自信心。
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聽了我的話,你想好了嗎?還要繼續嗎?”
耳邊再次傳來那道聽似淡漠的詢問聲,奉伽綺握緊了雙手,緊跟著,她深吸一口氣,清秀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種她以前麵對艱難的比賽時就會露出的堅毅神態。
那是一種已經準備好豁出所有的釋然與放鬆。
“科長,我想好了,我要繼續考核!”
林深時臉色不變,確定般又問了一句:“你確定?”
“我確定!”
奉伽綺衝他重重地一點頭,有很多同期的實習員工在旁邊默默看著她,不知為何,他們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泛著複雜的情緒。
大概是因為,在這一刻,他們總算從這個據傳是靠特殊關係進入公司的女孩身上,找到了一絲同類的感覺。
人類其實從不缺少共鳴感,隻是很多時候,偏見往往先入為主地蒙住了眼睛。
“那好。”
這時,奉伽綺就發覺林深時剛剛還很平淡的麵容上忽然出現了一絲外人很難觀察到的柔和。
他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轉身看向了那名作為始作俑者的年輕男人。
“我不會在不清楚真相的情況下對人作出任何的處置,但是通過這件事,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首先你在我這裏的印象分已經降到了最低,等下除非你的表現能夠好到扭轉這種印象,否則的話,我會在你的評價意見寫下‘不予錄用’的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