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時忽然想起過去他曾聽說的有關李溪午的一些風聞。
他第一次得知李溪午的事,當然不可能是來自於年初時梁恩彩的那兩三句閑言。
作為父子,即便彼此間的距離跨越國界,畢業後選擇進入Han Shin的林深時依然能時不時獲知父親的消息。
哪怕不提外界的看法,在Han Shin集團內部,關於李溪午本人的傳聞也是形形色色。
畢竟他以贅婿的身份走進“空中森林”,還是個外國人,人們給予他壞的評價很多,好的評價也不在少數。很多人都佩服他的能力,感慨於他的經曆,亦或者是嫉妒和詆毀。
在那麼多的評論裏麵,林深時印象最深的話卻還是李溪午被人比作“頭狼”的那句戲言。
在成年人看來,這類言論無疑顯得幼稚、中二了些,林深時也不再是小時候會揮舞玩具劍、四處瘋玩的淘氣年紀了。
他不會因為父親被人這樣稱呼而感到自豪,他在意的是……包括安世權在內,Han Shin集團裏居然有不少直接或間接接觸過李溪午的人都讚同這一比喻。
他過去不太能理解這一點。
直至今天,當他親眼見識過父親那陌生的一麵後,他才明白過來。
狼這種生物,能養熟叫狗,養不熟才叫狼。
林深時實際上完全不相信曺赫會僅僅因為李溪午能力出眾就打算把集團交給這個外國女婿掌管。
人都有私心,曺赫的私心就是他把目光放到了家族長遠的未來上,而不止是當下。
為了Han Shin的未來,這位林深時目前還沒見過麵的老人家甚至不惜將兩個親生兒子當成棄子,不顧親生女兒和集團裏許多人的反對,也要把李溪午捧到集團代表的職位上。
由李溪午當家的Han Shin,未來的道路可能確實很光明,但李溪午身份的局限之處也會給這條路添上大大小小的阻礙。
李溪午之所以能成為下一任Han Shin集團會長的有力競爭者,內裏真正的原因,恐怕還是在於他這十幾年、近二十年的經營。
沒人知道,拋去明麵上的情報,背地裏還有多少Han Shin集團的高層人員已經站到了李溪午的陣營裏。
曺赫把他列為繼承人之一,既是明智之舉,也是迫不得已。
不過養不熟的狼總不能真聽之任之,總該有幾手保障,以防它傷人才行。
於是,林深時就自然而然地進入了Han Shin集團一眾高層的視野中。
在這件事即將發生的最初時期,李溪午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可以選擇放棄競爭會長,退而求其次,幫扶曺靜淑上位也未必不是一條好的出路,他甚至可以選擇強硬地采取手段,保護兒子和其他家人。
但林深時站在這裏就意味著他選擇了最安全、也是回報最高的那條路。
“我現在倒是有點慶幸飲溪不願意見你這件事了。”
“你從小到大,包括你媽和周邊的很多人都說你的性子和我很像。那你就該清楚,像我們這樣忠於自己的人,做決定最先考慮的事情就是自己。我已經盡量選擇了一條不會傷害到你的道路。”
“正如你當年選擇和我媽離婚?”
林深時的話讓辦公室的氣氛再度陷入寂靜。
坐在沙發上的李溪午沉默片刻就說:“看樣子,事情還是走到了預料的局麵。你應該不會乖乖聽從我的安排,對吧?”
“原來你還清楚這一點?”向來覺得諷刺別人非常幼稚的林深時今天卻一反常態地表現出了幼稚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會認為全宇宙都圍著你轉,直到你成為老得不會思考的糟老頭子為止。”
“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清楚你的脾氣嗎?不然詩京她也不會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對你開口說這事。”李溪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隻是,你真認為你選擇反抗的後果僅僅是你辭職回家那麼簡單嗎?”
“既然你們都料到了我的反應,肯定也做好了準備。我琢磨,再不濟,我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索性就直接來問問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最初的計劃裏,如果你真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因為我沒有辦法強迫你。你的話沒錯,你是我兒子,如果真是用用就丟的角色,我之前對待你也不必這麼束手束腳。”
林深時關注到了李溪午這番話裏的重點,他眯起眼問:“也就是說,現在你認為你有辦法強迫我了?”
“名字是,林允兒?”
正在喝水的李溪午抬頭看來,麵帶微笑。
“還是說,我應該叫她林潤妸小姐?韓國人的中文名有時候就是奇怪。不過比起這個,我更驚訝的是,一個韓國女孩會和我兒子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