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個瘦削的身影仍然在樹林中站著。
他看到,窗台上沒有放著花,那說明太子殿下是不在的,他相信孔蘭一定能從窗口看到他的存在。
然而,她卻沒有前來。
自己不辭而別數日,又是在和她鬧矛盾之時,他猜想她定然不會立刻原諒她。
說起不辭而別的理由,那便是,遇著太子殿下那日他回去後,收到了一封加急的書信,信中說他祖母受了風寒,躺在床上好幾日沒有起床。
收到書信,他立刻帶田五回去了。
不知道為何,程明芳竟然也在幾天後趕到了。他猜測,定然是他母親陸夫人向程明芳寫了書信,不然,她又如何能知?
雖然她的到來讓他極為不快,因為她的那首無題詩已經引起了他和孔蘭的矛盾,他不希望再因為她的到來加深這矛盾。
然而,他又不能不以禮相待,尤其是當著眾人的麵,他不能使她難堪。
他祖母老太太在他回去十來日後的時候方才好了起來,快要啟程時,不知道田五中了什麼邪,把他在京郊買了一處院宅的事情給抖了出來。說來也怪他,他竟一直忘記讓他幫他隱瞞了。
陸夫人聽田五說起陸岩在京郊買了一片院宅,無論如何要來看看,她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幾日她觀察過自己兒子和程明芳相處時的情景,她一眼便知,她這兒子對宰相之女半點心思都沒有。
那是因為,她見過他是如何對待孔蘭的,這一比較,也未免過於明顯了。
作為他的母親,她要他平步青雲,飛黃騰達,眼看機會就在眼前,她怎能輕易錯過?她決定來到京城住上一陣,時不時地讓程明芳來府裏看她一下。
程明芳在聽到陸夫人要來京城後,也是表現得格外開心,她知道自己接近陸岩的機會又變得多了一些,不然,她一個宰相之女老往樞密院跑,總是不太妥當的。
現在知道陸岩在京郊有房子,還有陸夫人前去住著。於她,是再好也沒有了。
陸岩一聽母親要去住著,立刻明白了母親的用意,他不好直接反駁她,隻說:“那兒地處郊外,沒什麼看頭,這路程又遠,再累著您了。”
陸夫人白了他一眼,說:“你小子長大了,連我這母親也開始嫌棄了。”
陸岩便不好再說什麼,隻好由著她帶著兩個侍女來了。自然,程明芳也和他們一起回京。
到了京城,她也不先回宰相府,而是先陪著他們一起來到他買下的這處院宅,她想看看,這院宅到底坐落何處,因為她以後還要常來的。
陸岩到院宅隻呆了片刻就騎馬到了這片樹林。
他擔心,她再也不願見他了,因此直到夜幕降臨,他仍不想回去。
不知為何,從傍晚開始等到夜深人靜,她的房間都沒有亮過燈。
其它房間也沒有亮過燈。
這個發現讓他有些驚疑。
趁著夜深人靜,他騎著馬去了這院宅的大門處。從大門處往裏看去,看不到院裏有一絲燈光。
他不知道到底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起他走的那日正是太子殿下來的那日,他猜想太子殿下或許看到了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