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岩已經落了座,賓客們也已經俱都到場,剛才站在牆邊的女服侍們各自去了不同的桌前,做端茶遞酒之事。
穆二娘見孔蘭還呆站著,催促她道:“咦,你怎麼還不去?”
說完,將她向陸岩坐的那張桌子推了一把。
孔蘭決定站在陸岩後麵,因為如此他就看不到她的臉了。雖然站在他身後也少不得要走到桌上的其他人身邊端茶遞酒,但畢竟隻站片刻時,被他認出的可能也要小得多。
因此,她信步向陸岩背後走去。
她本來擔心坐她對麵的宰相和程家兩個公子會看出她來,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注意她。
想到自己臉上本來也化著和平常完全不一樣的妝容,加上自己隻是個女服侍而已,她放下心來。
她剛才和其他女服侍站在牆壁邊,沒有看到陸岩麵上的表情變化。
她站在他身後,以為能聽到他和程家人的談笑風生,沒想到他一直不言不語地坐著,如此冷落程家人,似乎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她覺得有些疑惑。
當她去幫程明武倒酒時,裝作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陸岩,見他皺著眉頭盯著眼前的桌麵,麵上似乎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思中。
她怕陸岩看到自己,給程明武倒好酒後,便匆忙地返回了陸岩身後。
程家人似乎對陸岩的反應沒有察覺似的,一直在談笑風生。
孔蘭暗自慶幸好在這桌上的程家人除了程明武比較好酒,其它人都偶爾喝上一口,因此她不需要總是走到陸岩的對麵。
在她正疑惑著因何自己幫陸岩斟的酒他一直沒有動時,便看到他突然拿起了酒杯一飯而盡。
接著他對她說:“姑娘,再幫我倒杯酒。”
她連忙將他的酒杯拿了起來,幫他斟滿了酒杯。
她將倒滿酒的酒杯從手中放到他麵前的桌上時,她手上的紅指甲的顏色讓他突然想起了孔蘭來。
她手上的這種顏色,並不多見,那是一種比石榴紅要暗一些的顏色。
他以為這隻是一個塗著和孔蘭一樣顏色指甲的女服侍。他的目光從她的手上移至了她的麵孔上。
他發現了一張他絕對不會認錯的臉。
縱然她妝容與平常完全不同,縱然她穿著女服侍服,他們還是一眼從她的麵孔輪廓和她的眼神中認出了她來。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空氣有些靜寂。
雖然此刻陸岩心中充滿絕望,然而在此處發現孔蘭,卻叫他心下因為她的足智多謀而在心裏暗自發笑。
他想到,她總是有辦法能以一種出奇不意的方式出現在他麵前,叫他驚愕之餘欣喜不已。上一次她化妝成一個太監,這一次她又化妝成了一個女服侍。
“這個古靈精怪的女人,她是怎麼做到的!”
他在心裏笑著說。
於是看著她的目光從剛碰上她目光時的愕然變得充滿笑意。
孔蘭見他此時竟然還敢對她發笑,不由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他做了這種對不起自己的事,不知愧疚,竟然還笑?真是恬不知恥!
感覺到孔蘭就在自己身後,陸岩突然變得不那麼心灰意冷了。
她的存在仿佛一味速效治病良藥,讓他剛才遭到重創的心靈突然之間複原了。
他想到,無論如何,自己和程明芳隻是訂親,這次宴會也隻是訂親宴而已,他定能想到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情的。
因此,接下來的時間,他便盡力地和程家人客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