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的局勢來看,好像就還隻是打打臉而已,說到底,也就是郭淡賺了不少錢,僅限於金錢,但若從各地方上來看,那可真得是一場虐殺,可以說是全方位吊打,各種姿勢,各種道具。
恰好這時機也太對了,如今正值春季,是播種的季節,同樣也是開始繳稅的季節,這到底好不好,還得看出來的結果。
在一條鞭法之前,收稅的事,多半可都是鄉紳去收,皇權可是不下縣的,地方官員也都不太管這事,其實也管不了,這導致效率變得非常慢,上麵管不了下麵,都坐在家裏飲酒作樂,這怎麼快得了。
自一條鞭法之後,將所有的稅都並為征收銀兩,地方官府這才擴充衙役主動的去縣城裏麵收稅,當然,他們也要與鄉紳配合,並沒有打破這個體係。
效率是快了一些,但具體還是看人來的,有能力有權力得官員,效率就快,反之,也是慢得一塌糊塗。
因為這裏麵還有一個逃稅得問題,大地主都以不繳稅為榮,他們的共識,繳稅都是一群傻缺。
大名府更是如此,畢竟離京城不遠,權貴非常多,這裏大地主可都是非常有勢力的。
大名府知府程歸時每到收稅的時候,就頭疼不已,他總想多收一點,但總是收不上來,他倒不是為了國庫,而是為了地方財政。
這明朝官員的俸祿不多,其實官員數量上看去也不是很多,跟宋朝是完全沒得比,但是明朝的吏很多,這些人都不在編製之內的,通常都是地方雇傭,沒有足夠的吏,這權力就會失控,有足夠的吏,就需要很多錢來養這些吏,這壓力可就都在知府得肩膀上。
今年程歸時打算振作一下,從大地主那裏弄點稅來,給地方財政補補血,他手中要是沒錢,光憑那小貓兩三隻,能夠幹成什麼事。
滑縣。
“繳稅?”
大地主鄭瑾一臉驚詫的看著程歸時派來的刀筆吏,好似在說,你是瘋了吧,跑我這裏來征稅,知道大爺是誰麼,哥就沒有繳稅這個習慣。
那刀筆吏道:“員外勿惱,我們老爺也是沒有辦法,當初為修建潞王府,咱們大名府可也掏了不少錢,至今都未緩過來。”
鄭瑾哼道:“這與我有何關係。”
繳稅是義務嗎?
當然是。
但那隻是針對普通百姓。
那刀筆吏似乎早有預計,不緊不慢道:“近半年來,彰德府、開封府都斷絕與衛輝府的來往,其原因員外也應該知道,而我們老爺本也打算這麼做的,隻不過我們老爺見到不少人因此受益,故而才沒有這麼做,但是我們老爺可是因此承受很大的壓力啊!”
鄭瑾這才正眼瞧他一眼,沉吟半響,道:“行,我先讓人算算,到底該繳多少稅。”
“多謝員外,多謝員外。”那刀筆吏連連拱手。
待這刀筆吏離開之後,鄭瑾身邊的大管家便好奇道:“老爺,您為何要答應他?”
鄭瑾哼道:“你沒有聽出那弦外之音麼?咱們要不繳一點稅,程歸時使一點手段,將通往衛輝府的路一封,咱們得虧多少錢啊。”
以前程歸時拿他們這些大地主束手無策,但是現在可不同,原因就在於大名府的大地主,因為衛輝府的崛起是深受其益,從中賺了不少,而受益得原因,在於道路,但是這個道路,可是在官府手中,程歸時隻要隨便卡住一處河道,他們的投資就都得打了水漂。
程歸時就這麼一招,要求大名府的大地主,大富商都交點稅上來,不然的話,老子就封路,如果這稅收不增加,那封不封路,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無所謂的。
而且他也是有道理的,我承擔著所有的壓力,你們發財,哪有這麼好的事,這蛋糕得大家一塊分啊。
大地主們口頭上雖然都答應著,但馬上就聚集在一起,討論交不交,交的話,又交多少。
最終他們決定委派一個鄉紳去跟程歸時談判,他們答應繳全額稅,但是一季度一繳,同時讓程歸時承諾,必須要保證道路通暢,尤其是跟衛輝府的聯係,如果你違背承諾,那我們就一文錢也不給你。
短短幾月間,衛輝府給大名府帶來豐厚的利潤,來往人流倍增,而這些大地主又壟斷著食物供應,並且他們還收獲到許多廉價的商品。
市場空前繁榮。
相比起來,那點稅就算不得什麼,他們現在都已經開始花錢雇人了,不再是壓迫和剝削,沒有辦法,市場太火,勞動力就變得值錢。
你要不給錢,我就去別家幹,實在不行,我還能夠上衛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