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顧傾城是被外麵的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給吵醒的,秀眉輕蹙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眸。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台上,滿屋子都是那麼清新閑適。

顧傾城起身下床,簡單清漱後換上了長裙,淡藍色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紅梅,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一頭青絲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

走出庭院的時候,慕容宸還在練著劍,阮離雙手托著巾帕候在一旁,見到顧傾城出現裏,微微俯身。

顧傾城朝他點頭,算是回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視線卻不自覺被眼前的男子吸引住。

劍若霜雪,周身銀輝。雖是長劍如芒,氣貫長虹的勢態,卻是絲毫無損他溫潤如玉的氣質。

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他周身自在遊走。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遊雲。

她遠遠地看著,隻覺得是哪裏的雲彩不小心飄落了凡塵。

慕容宸看到顧傾城的出現立馬收了劍,阮離上前剛想將巾帕遞過去,便被顧傾城搶先了一步。

不僅是阮離,還有慕容宸,都被她這一舉措給愣了一下。

阮離替慕容宸收好劍,識相地退了出去。

顧傾城手裏拿著巾帕站在男子的麵前,他的個子比自己高出許多,因此替他擦汗的時候需要微微仰著頭。

而慕容宸則是很配合地微微俯身,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溫馨片刻。

空氣一時之間彌漫著安靜的氣息,沒有隻言片語。

顧傾城認真地替他擦著額前的汗,動作明顯地很生疏,兩人的距離站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男子布滿星辰的雙眸裏全是自己的的影子。

還有那,掩藏不住的笑意。

顧傾城緊抿著嘴角,避開他簡直快要粘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

擦完汗,顧傾城拾起放在石椅上的薄紗,欲幫他套上。隻是看到他後背上那一條條,剛愈合不久的傷疤,還是頓住了。

指腹輕輕撫上,心裏那難受的情愫再也抑製不住,朱唇微啟,“疼嗎?”

慕容宸脊背一僵,一個轉身,大掌握住她那纖細的手指,看著垂眸的她,心髒深處隻覺得柔軟得一塌糊塗。

“不疼,都好了。”

男子綿言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顧傾城抬眸,撞進他那烏黑漆亮的雙眸,一時之間不小心就恍了神,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他是天樞皇朝眾所周知的第一美男子,也是當朝皇帝寵愛的三皇子,因戰功赫赫,所以被封為宸王,賜府邸“宸王府”。

慕容宸自小飽讀詩書,勤練武藝,落冠後便跟著慕容讚南征北戰,收伏了天樞國周圍大大小小的部落。

天樞皇朝的宸王這個名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自小到大一向唯父命是從的慕容宸,唯一讓慕容讚憤怒的便是擅自決定娶了顧傾城當他的“宸王妃”。

顧傾城緊咬得下唇,想要替他將衣衫套上的動作是進行不下去了,索性往他懷裏一丟,扭頭小跑著往屋裏走去。

慕容宸被她這孩子氣的動作忍得一愣,緊接著低沉直爽的笑聲喉嚨裏溢了出來。聽到笑聲的顧傾城更是巴不得加快腳步想逃離,可越是著急,就越是容易出亂子,腳步不穩直接踩中了腳下的裙擺。

險些栽倒的同時不禁嚇得低呼一聲,隨即落入一個穩穩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