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季家的東西,是與不是還不是你說了算!”陸皓塵在旁冷笑開口。
“陸皓塵!你!”季江南怒,雖說陸家五小姐死得冤枉,可季家也深受其害,這般咄咄逼人,毫不講理,實在讓人惱怒,枉顧兩家多年的交情了。
“江南!”季懷遠喝止了季江南,深吸一口氣對陸韌山躬身一禮,“陸世伯,眼下情形,懷遠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是以自請留在季家,陸家各位世兄可與懷遠一起,眼下時辰已至,還請陸世伯念與家父多年交情,可先由江南代我主持出殯事宜,亡者為大,請世伯應允,至於玉扣一事,出殯過後,懷遠任由世伯處置。”
“這是自然。”陸韌山點頭。
“江南,出殯一事,就由你來主持吧。”季懷遠輕聲開口。
季江南低頭應下,覺得異常憋屈。
陸韌山留下大半陸氏弟子與季懷遠留守季家,少部分人為陸婉送靈。
自季北思身死,到今日已十日有餘。
臘月十九,辛酉日。
大寒將至,天氣越發寒冷,季江南著素衣孝服,肩抗柳靈幡在前,棺木緊隨其後,漆黑的棺木與靈花白雪相映襯,透著一股沉悶的死寂。
隊伍緩緩的走著,紙錢漫天飛舞,後方的隊伍裏淒涼的嗩呐不絕於耳,平添幾分慘然。
下葬的位置是之前季懷遠請人遴選好的,江州府城西欒秀山,依山背水,難得一見的風水寶地。
季安承與陸婉夫妻合葬,季北思單獨一葬。
季安承與陸婉的棺槨放下,鐵鍬掀起泥土層層掩蓋,季江南沒忍住,默然落下淚來。
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十二歲的季江南跪在雪地裏,倔強的不肯起來,執著的要為那個青衣的女子要個名分,季北思叫不動他,揮袖進了書房,不再管他。
臘月裏冷的慌,季江南那時還年幼,身上衣服單薄,早已冷的瑟瑟發抖卻緊咬著牙關不願起來,膝蓋陷在雪地裏已經凍到麻木,就在季江南冷的不行的時候,廊柱後麵偷偷摸摸探出一個腦袋,抱著一件大鬥篷,左顧右盼發現沒人時一溜小跑跑到他麵前,揚手抖開鬥篷往季江南肩上一罩,厚實的鬥篷隔絕了寒氣,讓凍得昏昏沉沉的季江南醒過一絲神來。
少年幫他將鬥篷緊了緊,咧嘴衝他一笑,露出整齊的兩排牙齒,目若子星,神采飛揚。
“我叫季安承,你叫江南是吧?以後我就是你二哥了,要是有誰欺負你就告訴我,在這季家,隻要有我,就沒人能欺負的了你!”少年振振有詞的開口,認真的許下一個承諾。
那是季江南第一次見到季安承,那一年,季安承十五歲。
是他的這個二哥,強行把凍僵的他帶回屋裏,給他準備了幹淨的衣服和食物,也是他的二哥,在他被季家族老刁難時,強硬的闖進議事廳,把那幾名不願讓季江南進族譜的族老懟了回去,然後拉著季江南出了議事廳。
後來季江南被寫進了族譜,成為少年時就被送進七劍門的“季三公子”,而季安承因為頂撞族老,被刑鞭十杖。
季江南來看他時,他一邊疼的大呼小叫一邊衝他做鬼臉。
再後來,季江南被送往七劍門,每年可回家一次,每年季安承都會早早的騎了馬等在城門口接他,老遠的就衝他揮手。
二哥季安承,與大哥季懷遠,是季江南在季家少有的親近之人,大哥年長早慧,性情溫和,對季江南也幾多照拂,時常往返湘南江州之間,甚少見麵,所以季江南時常能見的,就是二哥季安承,也與季安承最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