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是李三度煉製的藥人?”季江南看向沈雲川。
沈雲川瞄了薑潯一眼,摸了摸鼻子沒說話,薑潯見狀目光一黯,背起藥箱往外走,到門口又囑咐了一句:“他現在還不能起來,你看著他。”
說罷推門出去,薑潯背著藥箱走過回廊,自嘲一笑,這些事也不是第一次聽了,自己又何必自找煩擾?有些人有些事,還真叫人愛不得恨不得,但又能怎樣呢?
目送薑潯出門,沈雲川斂了斂目光,輕笑一身接著說道:“算是吧,不過她和其他藥人不一樣,你也聽出來了,她和裴榛的確是白帝城甄家之後,她二人為甄家旁係,還是庶出,在那一支脈中很不受待見,連族譜都沒資格上,也因此逃過一劫,六扇門照甄氏族譜拿人,她二人不在族譜之中,藏於水缸中逃過,後來姐妹二人逃亡路上失散,那時淨土宗覆滅,李三度到處流竄,柳傲霜被他抓走練製藥人,那年我初次出來行走江湖,李三度於襄水縣暴斃,我去湊熱鬧,然後在河邊撿到了她。”
“我撿到她時她一身都是毒,幾個乞丐想欺負她,但碰到她就臉色發黑,頃刻暴斃,我覺著稀奇,藥人我隻聽過沒見過,可能是她年紀稍大了些不適合煉藥人,又或者是時間太短李三度還沒來得及完全將她煉成,總之我見到她時她是有神誌的,除了那身毒以外和尋常小孩無異,我見她渾身髒兮兮的餓得啃樹皮就給了她個包子,然後她吃完包子就要跟著我走,我自然不樂意帶著個藥人走,但這小丫頭片子武功底子不差,愣是一路跟著來了。“
“後來我師父出手,幫她將毒素收入體內,那時因為李三度之死藥人稀缺,柳傲霜這一身毒一旦被人發現絕對要被拿去煉藥,師父說人是我帶來的讓我自己處理,我哪知道怎麼處理,帶著她一路溜達到夔州,逛了趟千金閣,就把她留在那裏了,之後她是如何搭上地下城和老大這條線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等幾年後我再去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千金閣的老板了。”沈雲川說得極為輕鬆。
“你是個混蛋,”季江南定定的看著沈雲川,突然開口。
沈雲川哈哈一笑,坐直身體:“沒錯啊,我是個混蛋,但千金閣雖是個妓館,但就她那一身毒,她不願意,誰又敢碰她一下?”
季江南看了他一會兒後收回來目光,沈雲川在誑他,若說柳傲霜真是他隨手放在千金閣的,鬼都不信,而且他話裏的那位師父,身份還真有些耐人尋味。
李三度一生鑽研毒物,柳傲霜一身毒必是李三度精心調製,而沈雲川那位師父可以將她體表的毒壓回體內,可見要麼對毒物一樣擅長,要麼就是實力不俗。
沈雲川不會用毒,推測為第二種,至於實力高到哪種程度,季江南有些不好說,但至少,在上清道門天星子水平之上。
沈雲川不說,季江南也不去問,道:“那裴姑娘呢?”
“嘖,裴榛啊,我不太清楚,總之是失散之後被薑穀主收為弟子,因為薑潯的緣故在藥王穀見過一次,那時我覺得她麵熟得很,後來一次與柳傲霜說見了個長的和她很像的女子,然後她就趕了幾天的路摸進藥王穀,見到裴榛後差點殺了她,柳傲霜動手不留餘地,引來了薑穀主被其製住,”說起這事來沈雲川揉了揉眉心,十分無奈,“我得到消息去藥王穀救人,然後才從裴榛口中得知二人原是親姐妹,但柳傲霜顯然對這個妹妹恨之入骨,若不是我一路強押她出來,她恐怕要跟裴榛同歸於盡。”
“這二人仇怨從何而來?”季江南眉頭一皺,二人一起從甄家逃出,再遇怎麼就勢如水火?
沈雲川直嘬牙花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裴榛不說,柳傲霜也不說,似乎裴榛對柳傲霜有愧,一直對柳傲霜避而不見,所以常年在藥王穀不曾出來,至於柳傲霜嘛,嘖,現在我是越發看不透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表達什麼?”這前後後聊了一下午,從白帝城甄家聊到枯骨上人李三度然後到柳傲霜姐妹二人不明所以的恩怨,這話題越扯越遠,讓他想想,他們最開始的話題是什麼來著?
沈雲川一頓,幹笑兩聲:“這不看你躺著挺無聊跟你嘮會兒嗑嗎?”
沈雲川堅決不承認他一開始隻是惡趣味的想誑季江南去招惹裴榛然後他吃瓜看戲,可惜裴榛壓根沒打算搭理他。
季江南抬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他傷重本要好好休息,結果跟沈雲川這一通不著邊際的天聊下來,想起許多舊事,現在腦袋疼得緊。
跟沈雲川聊天是個累人的活,不知不覺被他帶著思維一路跑偏,話題越扯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