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顫抖的聲音響起,季江南微愣了一下,單手壓住來人肩膀上仔細感受了一下,筋脈晦澀,無內力湧動,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這時回神的男童猛地將魚簍子砸過來,大聲吼道:“你放開我阿叔!”
見季江南抬頭,男童有些害怕的又退了幾步,咬了咬下唇從手忙腳亂的從腰後抽出一把小臂長的短刀,佯裝凶狠的開口:“你……你別過來!我我我可是,可是有刀的!”
季江南看著眼前色厲內茬的男童,男童瞳孔緊縮身體微微顫抖,明明很害怕還是壯著膽子朝他吼,這副模樣倒勾起了他幾分回憶。
“小浩!別亂說話!”被季江南拿住的男子抖如篩糠,蠟黃的臉都泛白了,喝了男童一句,男子又小心翼翼的轉頭,“這位好漢……”
到這會兒季江南也明白了,這就是一對普通的百姓叔侄,連番險象環生,倒是他自己草木皆兵了。
男子正準備為自家侄兒求求情,季江南突然放開了他,而後雙手向前認真朝著男子行了一禮。
男子被嚇了一跳,慌忙要去扶又有些不敢,一時手足無措。
男童幾步跑到男子身邊,拿著刀緊張的看著季江南。
“這位大哥受驚了,這是個誤會,望大哥恕罪。”知自己險些將普通百姓錯殺,季江南認認真真朝對方道歉,禮數周全。
不會武功的百姓與武者是兩個層麵,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動手,最令人所不齒,亦是江湖第一大忌,最近幾個月死在季江南手底下的武者不少,但也沒傷過一個百姓。
即便強如無逍宮,總領天下魔道,也不敢隨意殘殺百姓,江湖歸江湖,朝廷是朝廷,百姓是朝廷根本,江湖隻要不亂出天跡朝廷就不會管,但如果有武者殘殺百姓,那就要做好被大晉通緝的準備。
如黃泉教教主,就屬於自己把自己玩死的典例。
季江南行過一禮站直身體,兩人一見他看過來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男童瞪著眼睛凶巴巴的看著他。
季江南大致的說了一下,總之就是說他被人追殺,想請男子給他找一些能治外傷的藥,在河上行走的漁民,下水受傷是常事,好的東西自然沒有,但治外傷的普通草藥,肯定是有的。
作為酬謝,季江南解下了腰上係的白玉雕花小劍,季江南從江州帶出來的東西,就隻剩兩樣了,一個是季家弟子的身份玉扣,當初被季懷遠設計被迫逃出江州之時,曾一度想扔了這枚季家玉扣,後來又不知為何留了下來,即便到了那般境地,他還是留了兩分希冀。
他的大哥,是季家大公子,常人都說季三公子天縱之資,但隻有季江南知道,大哥季懷遠,才是真正的武道天才,隻是他作為家主繼承人,各項瑣事十分繁複,故而他一向沒什麼時間來修習武道。
季江南很難相信,季懷遠會辣手屠殺手足,所以季江南才一直追著線索不放。
那枚玉扣,也因此留了下來。
至於另一件東西,就是這把雕花小玉劍,這是當初二哥季安承說是要讓他為自己未來的孩子取名時,他回頭自己做的,想著等小侄兒出生了,就拿這個當做禮物送過去。
可惜,這把劍再也送不出去了,季安承夫婦還未來得及要個孩子,就死在江州城外的小河溝裏。
季江南拿著小玉劍看了許久,斂了斂心神,將小玉劍遞給那名中年男子。
男子慌忙擺手,表示些許草藥不值錢,當不起這份謝禮,倒是那個叫小浩的男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像是很喜歡。
季江南一笑,蹲下身子將小玉劍係在他的腰上,小玉劍不足一個巴掌長,剛好掛在男童粗布短衫上。
男子連聲說當不起,要小浩把小玉劍還給季江南。
小浩不理,低頭把玩了一會兒後抬頭看向季江南:“這把劍我很喜歡,但草藥不是我的,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