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之間的感情猶在,隻是我娘心裏有怨,那些年的艱難別人不知,但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不能強勸,後來我就留在了楚州,我爹讓我多接觸家族事務,說我是下一任葉家家主,葉家的事情很複雜,我應付那些都有些疲於奔命,無奈之下隻好向師父請辭,自此之後,五年時間,我都沒有時間再上七劍門,也隻能命人送點禮物上去,也不知師父這些年可還好?”葉天瀾悶悶的喝了一口酒。
世家內部對於家主之位的爭奪,從來不比皇位之爭來的輕巧,李家子嗣眾多,叔伯輩能排出十多房,這些叔伯膝下又有許多堂兄弟,無一不是盯著那個位置來的,葉天瀾幼時離家,多年在外,冷不丁一回來就定了家主繼承人的人選,那些叔伯定是第一個不同意的,家主的位置不是父子相承,而是從族中挑選最優秀的年輕人來繼承,就算葉天瀾是家主嫡出,也不能一口定下,想來葉家主強硬的定下葉天瀾的身份,所承受的壓力應是不小,而這些壓力有很大一部分就轉接到葉天瀾身上。
葉天瀾目前在葉家的處境應該不算好,從他回葉家五年,許多人卻還是不認得他就能看出,葉家的競爭或許比想象中更為激烈,葉天瀾的實力又不算太強,也不是善於勾心鬥角的性子,在葉家的日子怕也不好過。
季江南對於這些世家中的事情了解不是很多,到了汴京這幾天也還沒好好去看看人傑榜,葉家的公子當中,也就隻見過葉天青和葉瑾兩兄弟。
在與葉天瀾的交談中,才知到葉天青與葉瑾就是他口中那個小妾的兒子,在葉家主母負氣出走之後,這位蓮姨娘就懷孕了,在葉家主麵前話語權也重了許多,後來生產葉瑾的時候難產而死,之後葉家主三番五次接不回發妻,時間越長越感懊悔,對於這個新添的兒子也無心多教,在家族之中,不受寵的子嗣向來是所有人欺負的對象,這一點方唯玉就深有體會,加之兩兄弟本就是庶出,父親又心思憂愁,無暇顧及,葉家主的兒子也不止這二人,時間長了逐漸被淡忘,隻能閑養在葉家,默默無聞如草芥。
五年前葉天瀾回家,定下繼承人身份,一次偶然看見被堂兄弟們欺淩的兄弟二人,就上前將二人救了下來,葉天青在葉家飽受同族兄弟欺淩,已經養成了陰鷲的性子,護著弟弟在葉家生存著,葉天瀾將他二人從破舊的小院接了出來,重新為他二人安排院落丫鬟,又親自教二人習武,葉天青深為感動,自此隨兄長左右,恭敬有加。
“他們的母親不是害得你娘遠走嗎?為何還對他們如此照顧?”季江南奇道。
葉天瀾哈哈一笑:“對不起我娘的是他們的娘,又不是他們,我若是任由他們被欺淩,那我與那蓮姨娘又有何區別?我不過是從心罷了,我既然認他們是我弟弟,那就是誰都不能再欺負的,我娘幼時教過我,人之一生,不求對錯,隻求無愧於心,我想去做,就去了,哪管那麼多為什麼!”
季江南愣了一下,隨後大感欽佩,他一向看不起那些嘴巴上滿口仁義道德實則背地裏肮髒齷齪的人,所以他也從來不掩飾他的性格,他不是好人,下手殺人毫不留情,向來都是本著恩仇必報的準則,對他好得他記得,對他不好的他也記得,以德報怨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是迂腐之極的愚蠢,他更願意相信升米恩鬥米仇,這是他的行事準則。
葉天瀾則不然,他更隨性,更灑脫,大約是隨了他將門出身母親的性子,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他這樣的人物不屬於世家,是真正的江湖豪俠,謝運說他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事實確實如此,在葉家備受打壓五年還能保持這份初心,實在難能可貴。
但欽佩歸欽佩,季江南永遠不會成為他這樣的人,他們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但並不妨礙二人成為朋友,從某方麵講,葉天瀾與季江南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
從心,不問對錯,無關正邪,隻要認為是對的,那別的就都不是問題。
季江南心情大好,斟滿酒杯,與葉天瀾碰了一杯,二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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