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色凍得結實開裂的土地,讓人的心情有些壓抑。
青泫不動聲色的將腦子裏關於蘭苕的猜測拋開,寵溺的回過頭看了一眼身旁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萱兒,握著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越來越靠近前麵的那座雪山,離萱心裏的不安就擴大幾分,她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似乎前麵有非常危險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離萱對自己偶爾出現的預感還是比較相信的。在她小的時候,又一次去北冥看玉梨花開,回來的晚了,她一走進家門就出現過這種預感。當時,盡管她惴惴不安,但一想起娘親還在院子裏,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衝了進去。
她一進去,就看到了讓她撕心裂肺的一幕,娘親已經被幾個爹的侍妾捆了起來,打得能看得見的皮膚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娘親還沒來得及叫她走,她便被人發現的,推倒在娘親身邊,一盆熱水當頭澆下,娘親為了護著她,一下子擋在她身前,背上全部燙起了泡也沒有哀嚎出聲,隻是一個勁的溫和的對著她笑,輕聲安慰。“萱兒,莫怕,有娘親在呢!”
她眼睜睜的看著娘親臥床近三個月,才一點點的將傷養好,隻是,現在娘親背上仍有一個嬰兒頭大小的疤痕,幾乎布滿了娘親的整個背部的肌膚。
那些都成了她小時候難以忘懷的灰色的記憶,隻是從來不願去想起。娘親說過,善忘是福。
這是,現在這種預感重新襲來,不知道這次又會是誰?
她擔憂的望了一眼師父,默默地低下了頭。其實,她很想阻止師父去前麵的雪山,可是,她知道,師父是不會因為這個荒謬的預感就聽她的,因為師姐的病,師父無論如何,一定會拚盡全力去采摘雪霄花。
“師父。”離萱抬起頭看著望向她的師父,檀唇開合了幾下,最後隻是輕聲的說道:“師父,小心。”
青泫溫潤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離萱的頭發,未語。
一個時辰悄然流過,離萱和師父也快行至山頂了,現在他們腳下踩的已經不再是暗黑色的土地,而又是厚厚的積雪。
自從踏上這座山開始,溫度就陡然下降,即使待在師父的結界裏,還是能感到寒冷刺骨的疼痛,像是無數細如牛毛的針紮一樣。
離萱反觀師父,雖然師父仍像是風清月淡的舒然,但是沒往上走一步,師父的目光就凝重一分,以至於整個麵色都有些僵硬。
離萱默不作聲的一步步跟在師父的身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打擾他。
就這樣維持著詭異的安靜到達了山頂。
“嗬嗬,青泫帝君,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我剛剛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未見人形,先聞其聲。離萱由於落後了師父一步,正好被師父的身影擋在前麵,隻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似乎跟師父還有些熟稔,卻沒有見到人。
離萱稍稍往旁邊移了,好奇的張望了一眼,她看到了整個山頂的全貌,也看到了令她驚詫的一幕。
山頂上覆蓋著皚皚白雪,同樣,也尤為的寒冷,冷徹入骨。可是師父前方不遠處,卻有一個出塵的女子,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羅裙,衣袂飛揚。她身下是一塊暗紅色的墓碑,碑上的字好像是由於歲月的侵蝕,模糊不清,難以辨認。
墓碑四周,在皚皚白雪之上,盛開著一朵朵潔白無瑕,藍晶點點的淩霄花,花瓣如琉璃般透明微卷,彌漫著清新淡雅的嫋嫋清香。
她便就這樣坐在墓碑上,像是掉落凡塵的仙子,晶瑩如玉,透亮如冰,如羊脂皓月,又似江南煙雨下的紫蘭,絕淨純鈺。她凝眸望著師父,眼眸紫色瑰麗,淺笑嫣兮,眉目如畫間卻點綴著無限的憂傷與恨意。最醒目的是她的額間洇染了一枚鮮紅似血的朱砂痣,給她增添裏幾分嫵媚。
朱砂印額,這是墮仙的標誌。
離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青泫卻淡淡開口,嗓音清淡。
“淺降,沒想到上古大戰後沒了你的音訊,卻在這裏見到你。”
師父似乎認識這個女子,可能還是跟師父一樣是上古之神。可是離萱卻發現,師父的神行有些僵硬,麵色也尤為的凝重。
淺降紫色的瑰眸中閃過一絲恨意,隨即又變的悠然似水,熟稔的語氣像是在見一個多年不見得老朋友。
“青泫帝君,你似乎幾千年都沒變過,仍是這樣的清高傲人,隻是,我竟不知你何時會這般護著一個人了,你擋在這個女娃娃身前,是怕我傷了她麼?我倒是好奇了,難不成我們高高在上的帝君也動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