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萱定定的看著滿臉淚水,眼眶被小手揉的通紅的小晴,心底有一瞬間的柔軟與愧疚,隨即看著師父蒼白的臉,斂下眼簾。
“小晴,你幹嘛要告訴我,我都知道。可是如果我不能做點什麼,就這樣......我怕我會瘋掉。”
說完,離萱沒有在砍小晴一眼,仍然伸著胳膊就往師父唇邊送。
“你這是自欺欺人,小離,你師父可是要你照顧好你師姐的,你要出了事,她怎麼辦啊?”
小晴已經完全被離萱死氣沉沉的表情嚇住了,一心想著拉住離萱,口不擇言的張口就說。
果然,離萱聽了眼眸中的光芒更加暗淡了,像是一顆豆丁大小的昏黃色燭光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燈紙,模糊不清。
“小晴,你替我將雪霄花送去天宮吧!”
離萱手臂上的血珠流下,順著指縫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了好幾個鮮紅的的小坑,凹凸不平。
大概是失血過多,有傷了元氣,離萱頭腦一陣暈眩,搖搖晃晃的隻能將手承載地上,支撐著自己。
小晴大驚失色,一陣手足無措,顧不上擦眼淚,急急忙忙的就把離萱拉開。
“小離,你撐住啊!我替你止血,你不要這麼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呸,我的意思是隻要你活著,青泫帝君就還有希望的。”
“小晴,你別管我。”離萱有氣無力推著小晴,她現在腦子有些脹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是緊緊的抱緊了師父。
師父蒼白無色,隱隱有些發青的臉,緊閉的眼簾,緊皺的眉頭,冰冷的肌膚……無一不是一把剜心刮骨的刀,將離萱折磨的遍體淩傷。
小晴固執的拉扯著離萱的衣服,離萱抱著師父,半跪在地上,使勁的將小晴推開。
拉扯推搡之間,“叮咚”一聲脆響,離萱懷裏滾落出來了一塊紫色的玉佩。
離萱頭腦暈眩,眼前的景物都在不停地搖晃,一憧憧的重影不斷。她完全沒有聽到這細微的聲音,可是小晴卻聽見了,低頭看去,動作微怔。
離萱沒有注意到小晴的動作,她一使勁,小晴就被她推到在了地上。
現在離萱神誌不清,小晴知道,所以沒有怪她。他立馬將腳邊的紫色玉佩撿起,遞向離萱。
“小離,你看看,這是你剛才懷裏掉落的,你想一想是什麼?”
小晴隻是想借助玉佩將離萱的注意力分開,然後快速的衝上去拉開她,替她將手臂上的血止住了,再流下去,就是神仙也撐不住啊!
離萱有些迷惘的盯著玉佩,仔細的想了想,在小晴還沒有動作之前,一把將它奪了過來,迷惘的眼神慢慢的閃著希望的光華,眼眸一點點聚焦,盛滿了炯炯的波光,仿佛在黑暗的迷途中抓住了無意間灑落的月光。
思緒似乎盛著層層疊疊的月苓花瓣,飄回的初見藥老的那個銀河岸邊。
那個頭發花白堆砌,胡子亂七八糟,滿身補丁,可是卻童心未泯的老人。
“你這娃子,別怕,我施了緊箍之法了,不會跑的。看你個娃娃心思單純,你以後喊我一聲藥老吧,也算結個緣。”
“哎,你個娃娃,你不怕疼啊,你身上流這麼多血了,隨便那邊接一點不就行了麼?要這麼硬生生割道口子啊。”
“給,我也沒帶什麼療傷的藥,這個你先拿去擦擦。這個玉佩我留了一道靈識,你下次找我捏碎就行了。我療個傷,煉個藥還是拿手的。時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娃娃,你這性子,將來是要吃不少委屈的。”
那年青澀的記憶仍然清晰的塵封在離萱的腦海深處,要不是藥老的幫忙,她當年也不可能輕易的被師父收下為徒。
藥老是除了娘親與師父,對她最親近的一個人了。
離萱黝黑透亮的瞳眸帶著點柔色,嘴角也勾勒出了溫暖的笑意。
她看了一眼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小晴,輕聲柔色。“謝謝你。”
然後,她手指微動,一道乳白色的光芒覆蓋在手臂上猙獰的傷口上,將血止住了。
小晴瞪著眼睛,他現在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他勸了這麼久都不管用,隻是看了一下玉佩,要死不死的離萱怎麼一下子又腦袋清醒了呢?
這年頭,劍靈都比不上一塊玉佩了。
沒錯,離萱記得,這個紫色玉佩就是那個和藹可親的藥老給的。她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
當年在銀河岸邊,藥老隨手拋出的青色玉瓶,裏麵的凝露她受傷時常用,冰冰涼涼的,有一股極淡極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塗在傷口上,眨眼間便絲毫感覺不到痛意,傷口愈合的隻有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而且不出幾日,疤痕退去,皮膚上仍然潔白無瑕,凝霜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