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草如茵,煙雨空濛。藥老所在的山穀少有的下起了霏霏細雨。
昏迷之中的離萱總覺得耳邊嚌嚌嘈嘈,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等到好不容易一切懂安靜下來了,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仿佛重有千斤,腦袋昏昏沉沉的又睡著過去。
瀟瀟暮雨下了一夜,翌日,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如長青藤般悄悄探進了藥廬。
離萱昏睡在床上,大概是感覺到了雨後陽光的微微暖意,眼皮動了動,從床上醒來。
她做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昨天的一切都像在地獄中走了一回,現在有一種脫胎換骨的輕鬆。
隻是,她稍稍運轉靈力就發現不同,靈力運轉到靈核時,有些生澀不受控製,而且由於是自己的身體,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絲絲縷縷的靈力泄露,雖然每次量不是很多,但是速度很快,而且現在體內的靈力已經少的可憐了。
看來以後要加倍的努力才能彌補了。離萱苦澀的笑了笑,隨即穿衣出去。
屋外,一夜的瀟瀟細雨讓樹葉草地額外的翠嫩,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滴落濃鬱的枝葉。
不遠處,一棵枝葉濃密合歡樹佇立在空曠的草地上。樹枝上,一顆顆翠玉色泛著一絲隱隱的粉絲果子掛滿枝頭,尤為的清麗可人。
樹下,師父一襲青色羅衫,樸素卻顯得清逸,映著樹後黛色的群山,惘若一幅墨色未幹的山水墨畫,師父便是那一抹最淡漠的風華。
“萱兒。”一如既往幹淨純澈的聲音,像山間最清悅的泉聲,映著一雙淡若煙雲的眸子,卻少有的溫潤。
“師父。”離萱聲音帶著點嗚咽,連同從師父出事開始,心中所有的迷惘,疼痛,焦急,憂慮,化為濃重的眷戀,想都沒有想的邁開步子跑到師父身前,一下子撲到了師父懷裏,頭深深地埋著,斂去了眼中所有複雜的神色。
青泫有一瞬間的微怔,隨即寵溺的笑著,將離萱環在懷裏,心底有一種安心的暖意。
“怎麼,這麼大人了,還往師父懷裏鑽。”
“萱兒還小,萱兒會一輩子陪著師父的。”離萱含含糊糊的說著。
青泫嘴角微揚,掛著一份溫柔的微笑,稍稍用了幾分力,將離萱往懷裏抱緊了幾分。
青泫自己也詫異,仿佛管不住自己的心裏,不像以前平靜無波的像一灘死水般的淡漠,會隨著萱兒的胡鬧,或好笑,或生氣,或寵溺。
可是他卻不像改變這種感覺,明明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會隨著萱兒的一顰一簇間悸動,他仍是想貪婪的沉溺在這種稍有的溫暖之中。
他隻是一心覺得,自己也算是看著萱兒長大,這種感覺和改變也許隻是對萱兒的師徒義務造成的。
他自己也沒想過,或許在不經意的朝夕相處間,他已經將自己的心丟了。
“師父,你的傷好了沒有?”離萱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師父懷了出來,抬起頭將師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確定似乎傷都痊愈了,才接著詢問。
“那天,那天你和淺降上仙到底怎麼回事啊?當時,你嚇死萱兒了。”
青泫知道,這次可能真嚇到離萱了,看著她拍著胸脯,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的模樣,心底一陣溫暖。
青泫仍像小時候一樣,牽著離萱的手,將她帶到一旁的石桌石凳前,坐了下去。
“正巧,為師剛醒,仍有一些事要詢問你。”
青泫思索了一番,沉吟了一會兒,眉間有一份惆悵,才淡淡開口。
“那日在極北之地,為師與淺降上仙大打出手,卻沒有傷她性命的打算。畢竟她也是摯友之妻。為師好歹也是青泫帝君,想要傷她性命,雖然不易,卻也不難。為師隻是希望擒住淺降,勸她放下魔性,回頭是岸。”
青泫微微歎了一口氣,瞳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離萱心中為師父有些不忍,師父雖說是帝君,可是卻背負著太多的責任,而他清冷的性子,也隻願將心事埋在心底。
不說其它,先是手刃摯友,雖說當時離尉上神已經入魔,可是看著痛苦的離尉上神,就算是為了天下蒼生,師父應該也是很難過糾結的。
若是離萱麵對這樣的情況,她自己肯定是想不去手的。
沒想到在極北之地遇到同樣墮落的淺降上仙,更是摯友之妻,與師父卻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師父肯定是痛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