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那時尚書大人正當道,官拜一品,在朝廷縱橫權野,風生雲起。再加上他家小公子生的那般俊俏,秉承著從娃娃抓起不會錯的父母高堂,自然是一個勁的都把自己家孩子往餘帛旁邊推。我覺得他們真是多此一舉,就餘帛那模樣,不用他們推,他們的女兒也會自己撲過去的啊。
可直至很多年後,我都沒有弄明白。
餘帛那麼公子世無雙的一個人,那麼風姿綽約的一個人。到底是患了多嚴重的眼疾,而且還是多年根治無果的那種,才會看上男人。沒錯,一個男人!而且,最狗血的是,還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男人。
初次知曉這件事,我呆愣了好久。仿佛三月裏憑空來了一道晴天霹靂,直中頭頂,雷的是一個外焦裏嫩。
澈在一旁不懷好意的拍手起哄:情敵情敵!情敵情敵!
我撇開他,扯著汐的臉左看右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也還沒弄明白他到底是有哪一點比我好,餘帛居然看上他?居然看上他!真是不可思議。良久,轉身。下定論:恩,他肯定是眼瞎,我要回去找人治他。
汐攔住我,我瞪他,語氣酸酸翻白眼:怎麼,情敵,你怕了
他無奈,仿佛也覺得不可思議:實話告訴你吧。是雲主讓我去試探試探餘帛的。哪知道試著試著……就來了個這麼一出
我驚訝,眼睛瞪得更大:我爹幹嘛讓你去試他?
咳咳……澈突然幾聲輕咳,負手背到背後,低沉了嗓音緩緩道:小汐,小有,是不是在私塾裏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你給我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畢竟,他突然頓了頓,又接著道:我們家族的情史,萌芽的時間,還是挺早的。說完,便是仰天大笑:誒我說雲主也太搞笑了吧……莫不是當年他也是上私塾時便……
汐一個爆栗砸過去,他立馬痛的噤聲。繼而,他回過頭看我,眼裏深深無奈,帶著少年孩子鮮有的老成:就成了這樣。
我不說話,垂眸。心中思緒波濤洶湧。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那個多管閑事的爹話說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還把男人往自己女婿旁邊推推就推吧居然還真給推成了這都是個多麼不盡職的爹啊……
汐擔心,扶我:小有,你沒事吧?
我淡定,捂胸口:沒事,就是有點心絞痛……
……
於是,這場九歲時就萌芽的感情,以男方的斷袖,女方的心絞痛,無奈結束。
央聿曾經問過我,私塾裏有什麼有趣的事情。我想了想,然後摸摸他的頭,認真的告訴他:最有趣的事情,莫過於聽他們談論卅雲天。
在普通百姓看來,卅雲天是個很神秘的組織。該有多神秘呢,我的一位自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同窗是這麼解釋的:如果街上無緣無故死了人,而官府又找不到殺人凶手。耗時多日,死者家屬糾纏不休叫苦不迭爭著吵著要官府給個說法。這個時候,不管真相與否,英明神武的知縣大人都可以旁敲側擊擠眉弄眼了,以一副異常痛心的表情告訴受害家屬這樁冤案的罪魁禍首是卅雲天了。
因沒有人知道卅雲天的蹤跡,也沒有人知道卅雲天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人界流傳的,都盡是些卅雲天凶殘至極濫殺無辜的消息。百姓們對它的印象,也就僅僅停留在了【恐懼】二字上。於是,遇到這種典型需背黑鍋的事情,卅雲天就成了一個實至名歸的不二之選。
後來我將這件事告訴爹爹,他極其淡定,斟茶淺啜,隻回了我二字: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