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聿視線落到我身上,嘴角笑容愈漸放大,加快了步子便是邁了進來。
“正好,”他對著我笑了笑,道:“正準備讓人請阿姐過來呢。”
我餘光掃過姑姑不善的眼神,裝作未看見,暗咳了一聲道:“有什麼事麼?”
央聿笑窩蕩漾的漂亮,轉向了姑姑,道:“姑姑,有阿爹的消息了。”
姑姑一愣,眼裏像是燃起了朦朧的霧,刹那間又是變得舒潤清明,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道:“有,消息了?”
我也是愣了幾愣,喜悅藏不住,忙是追問:“阿爹在哪裏?”
央聿眼裏帶笑,對著我們道:“應是在川府一帶,那裏舊年遭受了動亂,直到現在都是人煙稀少,本一直都往那邊想,可就近日來,那些派去的那些探子稱,阿爹像是在那裏住了好些日子了。”
“川府?”姑姑有些恍惚,問道:“是在涼州川府?”
央聿看向她,點了點頭,“涼州川府。”
姑姑沒說話,半晌才是歎了口氣,道:“川府啊,是你阿爹,初見你們娘親的地方。”
她緩緩搖了搖頭,嘴角卻是無奈的揚起,道:“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阿爹最放不下的,果然還是你們的娘親。”
我眼底晃蕩了幾晃,那日初破帝都的情形晃入眼前,像又是見到了阿爹對著我和央聿談及娘親時的眼底的那般心疼,心裏有些受不住,忙是對著央聿問道:“現在呢,阿爹現還是在那裏麼?”
央聿眼神滯了滯,又是重新湧起些笑意,道:“我找阿姐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轉向了姑姑,開口,道:“姑姑,我想親自去見阿爹一麵。”
姑姑似是一震,看著他許久都是不言語,終是輕聲問了一句,道:“什麼時候?”
“今日申時。”央聿看了我一眼,又是接著道:“阿爹在外間已經是十年之久了,央聿不夠孝順,沒能讓阿爹參加親兒子的喜事,但現在終於有了消息,我不想讓阿爹連阿姐都喜事都是錯過了去,那央聿也實在是沒有臉麵,對外說是他的兒子。”
我靜靜的聽央聿說著,心裏像是刮起了逆風,呼嘯連連,不容置疑開口便道:“我也去。”
央聿愣了愣,眉間無奈,道:“阿姐,不是在說笑。”
我皺眉,道:“我沒有在說笑,我也是阿爹的女兒,我也是他親生的,我為什麼不可以一起去?”
央聿酒窩垮了垮,道:“阿姐,你可是要當新娘子的人了,若是我們不能及時趕回來,你想姐夫娶了何人回去?”
我話未張口,正欲反駁卻是被姑姑給打斷了。
“別說了,”姑姑看了我一眼,道:“小有你就待在這裏,哪裏也不許去。”
“為什麼?”我擰了眉,義憤填膺,道:“我也是阿爹的女兒,為什麼不讓我去?”
“就因為我是你姑姑,”姑姑像是有些不耐煩,蹙著眉瞥了我一眼,“你就得聽我的!”
我心中鬱悶,悶聲坐下,有氣說不出。
央聿看見我的模樣,打了圓場道:“阿姐,成親可是婚姻大事,馬虎不得,姑姑讓你留在這裏,也是為了你考慮,你就別慪氣了。”
姑姑掃了我一眼,視線又是落在了央聿身上,道:“央聿,我同你一起去。”
我心裏一驚,抬眼看著姑姑說不出話來。
央聿也是愣了愣,看著姑姑,有些遲疑,道:“姑姑…”
姑姑擺擺手,眼裏像是有著我熟悉的東西,卻仍是看不清明,“你不用多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阿爹當初說是要出去散心,我以為他最多不過幾年便會回來,可沒想到,他一走,居然是走了十年之久。”
姑姑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了個笑容,道:“我了解你阿爹,所以我沒有阻撓他,也沒有幹涉過他,但是人生不過數十年,每個人雖然都是孤零零的來到這世上,可最後離去的時候,身邊卻是圍繞了眾多親人,所以啊,不管他們這一生怎麼遊蕩,怎麼漂泊,最後都是要回到自己的親人身邊的,你們的阿爹也一樣”,她頓了頓,又接著道:“他已經不再年輕了,在外邊久了,總是得回家的。”
雖是冬季,可那外牆的梅花,卻是開的極其漂亮。
紅豔豔的,趁著前幾日剛下的小雪,映襯的極其漂亮。
我坐在了廊架上,靜靜的落了目光在梅蕊上。
央聿披著白色狐裘,麵容清秀,安靜的立在我身旁。
我忽是笑了出來,道:“上次我們一起賞梅,可還記得是哪個日子了?”
央聿也是笑,道:“許還是在卅雲天的時候吧,過了這麼久,我都記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