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叁玖 焚香棲霞(2 / 2)

小顏陽聞言卻是嘟了小嘴,糯糯的拉長了聲調撒嬌:“姑姑……”

浮兮卻是撫了撫他的軟發,道:“九嬰隨你回去,明日的時候,若是想來,便再過來。”

絕塵殿。

“娘娘,二少爺與叢嘉少爺一同去祁雲閣尋大公子了。”

那座上眉目端莊的女子一聲笑,對著旁邊的人道:“這孩子,又去煩他兄長去了。”

旁位的女子也是笑,眼裏光神柔和,似是感歎了一聲,道:“孩子們啊,都是鬧鬧騰騰的,就算是大了,也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初妝笑了笑,睨眼看她,道:“怎麼,又在擔心從靈那渾小子了?”

她倒是哼了一聲,道:“他最好是永遠都別回南越了!”

初妝輕輕搖搖頭,拿了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道:“況且女大都不中留,那孩子都四萬多歲了,人生該怎麼做,如何做,心裏自然是有數的。他既不願沿襲尊位,你就放開手,隨他去罷。”

棲霞不語,不願再說了,眼裏帶著說不出的頹然,萬分惆悵。

相識這麼多年,初妝又何嚐不知她心裏的苦楚?

她總說從靈那孩子性子剛烈,像極了他父君,初妝卻覺得,那孩子眉眼上挑不羈的模樣,是似極了年輕時棲霞她自己。

同是倔強不肯服輸的脾氣,即使是母子,也一步都不肯退讓,僵持不下的狀態,總想著是對方的過錯,一絲一毫都不願低頭。

隻是這血濃於水的感情裏,又怎能分得出誰對誰錯?

初妝輕輕握住她的手,句句話落在她心上,道:“從靈是個好孩子,他會有分寸的。”

棲霞看著她,內心翻滾多少苦澀,勉強笑了笑,不再多想了。

此時倒是有人捧了熱茶奉上來,對著二人行了禮後,才是道:“娘娘,該吃藥了。”

棲霞愣了愣,鳳目微睨,轉向初妝,道:“什麼藥?”

初妝倒是不是很在意的模樣,道:“這幾日惹了些寒氣,引了舊疾罷了。”

說罷便是伸手接過了那茶盅,倒出一顆玲瓏剔透的藥丸,和著熱茶吞服了下去,長眉微擰,這才見得臉色稍微暖和了些。

又是緩緩飲了杯熱茶,卻是見到棲霞是一副麵容憂思的樣子,倒是回過頭來笑她,道:“這麼看著我作甚?”

棲霞伸手探過她的脈搏,半響才是微微緩了神色,道:“當年落下來的病根,多少萬歲的人了,還不知道好好調理!”

初妝笑容輕緩,眼神所到之處,卻像是勾起了件陳年往事。

似泛著霧光般的水珠恍然聚集在了一起,帶出記憶深處的畫麵,又是在頃刻間,煙消雲散如風裏。

不由搖了搖頭,笑道:“說起來世事真是多變幻,那日我還真是以為,自己是回不來了。”

正是這樣想著,眼前卻又是出現了那抹淡藍色的身影,自萬千冰雪中乍然顯現出來。

似月光的長眉,柔情淺薄,淡然於心,那雙湖水色眼眸,深遠的像含著萬年風霜下的冰河,帶著優雅的空靈,仿佛望去她的第一眼,便是跌入了一個純白的世界,是虛無,是孤寂,更是剝奪呼吸般的純淨。

竟是那麼一個透徹的女子。

初妝終是笑了笑,思緒慢慢從回憶裏抽身回來,道:“這就是世間的事情啊,當時我以為會死在檮杌手上,可多年後的今日,便是能如此雲淡風輕的看待了。”

棲霞也是想起了舊事,眉目間微擰,卻又是緩緩蕩開了記憶,點了頭輕輕笑了笑,略是感歎:“對啊,我們都老了啊。”

忽是想起了什麼,又是接著道:“不過今日,我倒是見到那位尊神了。”

初妝看向她,眼眸溫婉如玉。

棲霞卻是搖搖頭,不禁笑了出來,道:“都道尊神是上古唯一存留下來的人,億萬萬歲的年紀,億萬萬歲的修為,當年憑著一己之力,安四海平六界,我便想著,那應是位發絲蒼雪的老者了,可今日一見,卻竟是這般清塵淨潔,玉立亭亭的模樣。”

初妝眼裏帶了些笑,道:“那你是因著九嬰,認出尊神來的?”

她笑著點了頭,道:“縱使我再意外,可六界中能馴服九嬰的,也再找不到他人了,你又常同我說,顏顏很黏那位尊神,我一看他站在旁邊那乖巧的模樣,想著這也不會錯了。”

初妝笑,緩緩斟了一杯茶,淺啜了一口。

棲霞也是端起了茶杯,輕輕吹散了些水霧,看向初妝道:“不過我倒真有些好奇,顏顏是怎麼的,竟是和尊神那般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