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朝五在說這話時,語氣稀疏平常,像是即便她拿這些刀具真去殺人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不過盡一個長輩的責任,好心給她提個醒一般。
顧寶瑛心裏奇怪。
覺得,這個朝五,一定是裏正認識的那種江湖上的朋友,瞅瞅他這屋子裏各種奇奇怪怪的工具,其中便不乏長約數寸的刀劍槍戟,沒準本就不是一個正經人!
“五叔,我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又怎會害人?我是要拿這些刀子,給人開膛破肚的,便比方說,若誰的心肝脾肺腎不好了,我就把他們的胸腹切開,給換上新的,雖說也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我做的,卻是天大的好事啊!”顧寶瑛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軟糯糯的口音,卻故意這麼說道。
幾乎是一瞬間,朝五聽完她說的,就立即捂住了嘴,手裏的水煙袋往桌上一扔,便跑到院子裏,狂吐起來!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一張黑黝黝的臉,都有些泛白了。
見此,顧寶瑛趕緊倒了杯水給他端過去:“五叔,快喝水,吐完了漱漱口。”
朝五剛要接過來,可一扭頭看到她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想到她方才說的那些開膛破肚的事情,胸腹中便又是一陣難受翻滾,當即又是“嘔”的一聲,再次狂吐起來!
等到後來,他已是連一口水都吐不出了。
他本就瘦,此刻更顯得虛弱極了的,被江鎮攙扶著,坐到了屋裏的一張躺椅上,才總算是緩了口氣。
顧寶瑛怎麼也想不到,這人膽子這麼小,有些委屈的站在那裏,倒真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偷偷拿眼瞧江鎮,生怕他責備自己。
“你呀。”可江鎮又怎麼舍得怪她?
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再說了,方才,他也是被朝五極少出現的窘態,給逗得笑得開心呢。
“五叔,抱歉呀,我不曉得你怕這些,我都是瞎說的,那等開膛破肚換心換肺之事,我小小年紀,哪裏敢做?我就是跟你開開玩笑,還請你萬萬莫要放在心上。”顧寶瑛也趕緊道歉,態度誠懇,語氣真摯。
可朝五卻聽得一口老血又差點吐出來。
人家一個十來歲的小娘子,跟他一個大老爺們開玩笑,可他卻硬是被嚇得做出此等丟人的反應……若是日後傳出去,那他在江湖上,可也是別混了!
他半捂著臉,有氣無力的道:“無妨,是我晌午一頓飯吃壞肚子了。”
“真的嗎?五叔,要不我給你號號脈?我醫術還不錯的!”顧寶瑛杏眸又是一眨,一副擔憂又幾分炫耀語氣的脆生生說道。
“不必了!我多喝一些水,便好了!”朝五當即一臉發青,連連擺手。
“那好吧,五叔,你太瘦了,平日可得多多注意照顧自己,給自己買一些好吃的才是。”顧寶瑛麵上一本正經,心裏卻是在忍笑。
也不知為何,她總想逗這位今日才頭一回見麵的五叔,總覺得他特別有趣。
顯然,江鎮也是如此認為的,他根本就是不加掩飾的嘲笑。
“好了,這些東西,能做得出來吧?”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江鎮也不打算再多留,便催促著說起了正事。
“這世上有我朝五做不出來的刀具?不過,大概得一個月才能做好,這些材質雖說都有,可到底得多試試才知道能不能行。”一說起自己的本行,朝五整個人的底氣,都飛快充足起來。
“試?你打算怎麼試?找個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江鎮故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