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璨璨星河之下,冰藍的湖麵將夜色融開,湖中心,一團火焰在半空肆意燃燒著,刺目的紅映在湖麵上,美的不可方物。
一陣疾風兀地掠過湖麵,那火紅的焰竟不斷跳動,像是發怒了一般。
岸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位銀須老人,他捋捋胡子,抬眼盯著麵前這團火焰,笑容深沉而複雜。
半晌,他對著麵前這團火焰道了一句:
“投降吧。”
渾厚的聲音像是野獸一般,從湖的中心浩浩蕩蕩地傳來,隻聽得那團火焰道:“她說過,她的阿鴻,決不會投降。”
那團火焰不斷縮小,焰心處,一撮猩紅色的毛露了出來,不一會兒,火焰完全消失,在那湖中心,竟赫然站著一隻通體猩紅的火狐。
毛發如火焰一般隨風而舞,一抹雪白從頭頂直至鼻尖,身體之間也點綴著似有似無的白色紋路,一雙尖銳的眼睛充斥著桀驁不馴。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那身軀之後,一條孤零零的尾巴,上麵毛發淩亂,在這條尾巴長出的地方,還有八個參差不齊的斷口,傷口處露出森森的白骨,觸目驚心。
那老人用與他平和相貌不符的徹骨冰冷的語氣對著那火狐緩緩道:“如今九尾隻剩一尾,你已是無路可逃,若是回頭,還可放你一命。”
“不必多言,天地不仁,我必以命搏之!”
火狐一陣長吼,整片湖立刻攪動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漆黑的中心深不見底,像是又什麼東西將要湧出來一般。
那銀須老人看了此舉,卻不為所動。
“無謂之舉。”
他笑著冷哼一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那劍通體泛著寒氣,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居然是一柄冰劍!
冰劍被銀須老人借著掌力一推,向那火狐刺去,那冰劍所循軌跡之下,湖麵立刻沾染寒氣結起了一層堅冰。而火狐,居然沒有絲毫要躲的意思!
2
白輕茉夢醒驚起,一陣冰涼襲遍她的全身。
“小茉!”
聽見了尖叫,一個穿著粉紗衣的女子從外麵匆匆忙忙跑進來,語氣中滿是擔憂。
又是這個夢……
白輕茉長籲一口氣,冰涼之感漸漸退去。
百年來,她總是不斷地重複做著同一個夢。每一次,當冰劍刺向那隻火狐的時候,她再想看下去,就會有一股力量逼迫著她醒來,而每次醒來時,胸腔便會被痛苦的感覺填沒。
“又做那個夢了?”來人關切的問道。
白輕茉扶了扶冒著細汗的額頭,笑著說道,“沒事雪桃,我都習慣了。”
被稱作雪桃的女子依舊不放心的樣子,嗔怪道,“你是習慣了,可你每次醒來都是一聲尖叫,我可要擔心死了!”
白輕茉心知她放不下自己,便咬著下唇撒嬌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你突然來我這兒做什麼?”
聽到白輕茉這麼問,雪桃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趕緊拉著白輕茉往外走,便走便道,“姥姥喊我們過去,說有很重要的事!”
在妖境與魔界之間,藏著一座山穀,萬年來,從來沒有人可以在離開穀中人的幫助之下隨意進入。這座穀名為陌花穀,穀中以花妖為多,同時也生存著其它妖怪。而雪桃口中所稱的“姥姥”,便是整個陌花穀的穀主,也是陌花穀最厲害的妖怪,一隻修煉幾近萬年的花母。
“雪桃,慢點。”
雪桃緊緊拉著白輕茉,不顧她的提醒,飛快地奔向陌花穀的中心——落紅殿。
隻有在發生大事的時候,花母才會召集眾妖聚集在露天的落紅殿,更何況如今連雪桃都如此緊張。
到達那兒時,眾妖亦正紛至遝來,白輕茉入列之後,不過片刻,大殿上便已是熙熙攘攘,嘈雜聲一片。
白輕茉有些疑惑道:“雪桃,你說姥姥有什麼大事非要召集這麼多人?”
“不清楚,”雪桃撇了撇嘴,拍著白輕茉的肩頭道,“別著急,姥姥應該馬上到了。”
“不是,我不是著急,隻是……”
白輕茉盯著胸口的用細線串著的靈石,一臉的擔憂。
雪桃看白輕茉這般,一臉壞笑地將那靈石舉起,湊近佯裝對著靈石說話道:
“靈石啊靈石,你為什麼不發亮呢?你不發亮的話我怎麼知道祈安哥哥有沒有出事,他不出事的話我怎麼去見他呢?”
白輕茉聽著雪桃浮誇的扮演,不禁笑出了聲,一把將靈石奪了回來。
“雪桃,你這樣真傻!”
聽著白輕茉的嗔怪,雪桃叉著腰,一臉不服氣。
“白白等一個凡人幾百年,你才傻!靈石又沒發光,你的唐祈安好著呢!說不定啊,跟哪個凡間女子談情說愛也說不定!”
雪桃說完,故意把頭別過一邊,卻用餘光偷偷看白輕茉的反應,果不其然,這傻瓜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情緒也低沉了下去。
“好啦!”雪桃一把抱住她,用臉蹭了蹭她的臉,“我開玩笑的,你要是真擔心這點,就早點出現在他麵前,見到你,他就看不上別的姑娘了。”
“我不急。”白輕茉脫口而出。
雪桃便緊接著散漫道:“我知道你不急,我也知道你擔心什麼,人妖殊途嘛,反正我不相信這個,你不著急見人家,人家說不定還急著娶你回去呢!”
本談到人妖殊途,白輕茉的臉色便有些難看幾分,卻聽到後半段的打趣,白輕茉不禁羞紅了臉氣急道:“你說什麼呢!”
雪桃咯咯咯地笑著,白輕茉在她腰上輕輕擰了一把,也跟著笑起來。
四周躁動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變得十分嚴肅,白輕茉和雪桃同時向殿中心上空看去,果不其然,在一群侍從的簇擁之下,花母穿著綴金的紫色華裳緩緩從半空落下,坐在殿中心的玉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