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門前立著的四人,皆是屏息斂氣,由心底生出一股惡寒來。
而白輕茉與唐祈安的臉上,則不約而同多了幾分怒色與憤恨。
幽寧居高臨下地覷著他們,對著白輕茉譏諷道:“虧得你的‘哥哥’待你如此好,你卻背著他還與這個凡人有所交集,白輕茉,齊人之福享受的怎麼樣?”
白輕茉不屑理她,但青藤的下落確是她心心念念的,她手生綠光,變幻出一條木鞭,指著幽寧道:“青藤呢!”
幽寧露出一抹陰笑,從腹中取出一顆晶亮剔透的內丹,見白輕茉的神色變得驚恐至極,幽寧將內丹捏在手中笑意更甚道:“你說那個癡情種嗎,在這裏呀,我以為你一心撲在唐祈安身上,早就把他忘了呢~”
見幽寧一臉的得意,白輕茉從手到鞭都在發抖,她幾乎已經將自己打不過幽寧的事實拋諸腦後,就要上前去為青藤報仇。
唐祈安一把將她拉住,將她攬到了身後道:“我來。”
幽寧身上的黑氣不斷地散發出來,她對著底下的眾人道:“今日,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其實他們也心知肚明,以他們四人之力來抵抗幽寧屬實是螳臂當車,更何況,白石瞳空有預知之力而不會法術,相當於沒有任何戰力,白輕茉又被雪桃與唐祈安勒令去保護白石瞳,一時之間,隻有雪桃與唐祈安二人對抗幽寧。
或許處於戰鬥中的二人自以為拚搏廝殺得十分激烈,可是在一旁的白輕茉能看得出啦,幽寧不過隻把這場戰鬥當作遊戲。
她根本沒有使出全力,甚至一點實力都沒有透露出來,僅僅隻依靠自己鬼魅般的速度躲避雪桃與唐祈安的攻擊,甚至還有閑暇以言語嘲笑他們。
失去了青藤,雪桃就是她白輕茉在陌花穀最後一個故人,更何況另一個是她的祈安哥哥,白輕茉左思右想,還是按捺不住想上去幫忙。
可是卻在此時,白石瞳臉色兀地蒼白無比,他痛苦地捂住胸口,歪身半跪在了地上。
白輕茉驚慌地去扶他,“白公子?!”
白石瞳的眼中鋪滿了血絲,脖頸上的青筋也根根立起,他自己拂去了額上的冷汗,緊緊抓著白輕茉的肩痛苦道:“白姑娘……對不起……”
白輕茉弄不清他這句對不起究竟由何而起,隻是頗為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你怎麼了?”
雖是白輕茉沒有多想,白石瞳卻以為是自己說得太小聲,他努力地將目光對準白輕茉,喘氣道:“白姑娘!我說……對不起……”
一口烏黑的血,順著白石瞳微開的嘴唇瞬間流出,染紅了地麵,不止如此,他的眼睛,耳朵,都陸陸續續流出鮮血,白石瞳再也支撐不住身上火燒般的痛苦,不支地倒在了白輕茉的懷中。
正在與幽寧纏鬥的唐祈安,聽到了白輕茉遠遠傳來的驚呼,“祈安哥哥!白公子出事了!”
唐祈安一邊支撐著幽寧的攻擊一邊向後回望,白石瞳倒在白輕茉的懷中,身下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
他對著雪桃道:“雪桃姑娘,你先撐一會兒!”
言畢,他撤身來到白石瞳身邊,而為了雪桃的安危,白輕茉便將白石瞳交到了唐祈安手中,代替他前去和雪桃一同並肩作戰。
感知到了唐祈安的來臨,白石瞳伸出手握住了唐祈安的手腕,虛弱道:“唐兄……我……”
唐祈安痛喝他道:“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麼!”
白石瞳笑得淒然道:“我不過……逆了天道,改了些命數……”
惜蓮如命白石瞳,世人以為他惜的是那片蓮湖,那座蓮榭,實則,他惜的是他的妹妹,白識蓮。
兒時方懂事的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眼睛乃是燭龍目,一開始,他以為是上天的饋贈。
能知道未來,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多新奇風光之事,所以他摒著好奇心,對他母親第一次用了他那隻燭龍眼。
可他看到的,卻是母親血盡燭龍像前慘死的模樣。
自那以後,他再也不敢用那雙眼睛。
直到兩年後,白識蓮失蹤,他才不得不再次對著鏡子,對自己用了那份力量。
他才發現,白識蓮是偶然中得知了失語城的地下客棧中藏了世間萬千秘密,她離開,是想去地下客棧尋得方法為哥哥化去那隻燭龍眼,她不說,是怕他阻止她。
因這隻眼睛而承受的痛苦,白石瞳自以為用笑掩飾的很好,卻不知妹妹早就看在眼裏,疼在心中。
母親慘死的模樣還沒有釋懷,這隻眼睛卻告訴他,白識蓮最後,會死在他的懷裏。
白石瞳幾近崩潰,想過以自殺來結束一切,可是他不能坐視妹妹的命運不管,更何況,他真的好想,好想親耳聽到小甜叫他一聲舅舅。
當初他沒有勇氣為母親改命,如今,他必須讓唯一的妹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