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姐夫叫出,讓李青河和林鴛齊齊驚住。
李青河三十年前離開金府,當時林鴛還沒嫁給金老爺,金銘更是還要好幾年才要出生,而三十年間,李青河音訊全無,他自己也沒曾回過詠州,這次見金銘也是第一次,怎麼金銘就一下,看到他就喊起了姐夫呢?
金府金老爺就金府小姐和金銘這一雙兒女,這一點,李青河是清楚的。如今金銘喊他姐夫,言中所指,定然就是他未曾謀麵的姐姐,但既然是未曾謀麵,又從何說起是姐夫呢?
李青河一時懷疑不解。
林鴛也是驚奇不已,她也沒見過金府小姐,隻知道是個傾國傾城,又善良溫婉,被大家說成是仙女下凡的美人。當然也沒見過李青河,她進金府畢竟太晚。
可她進的雖然晚,但卻也是金府夫人,雖然是個填房的小妾,但金老爺去世後,金府也就她最大了。所以她還是知道金府許多事情的,比如金府小姐和李青河的故事。
但故事也隻是說,金府小姐病死,李青河在狀元樓失蹤,並沒有說什麼兩人成親的事情。最多也就是,金府老爺,曾允諾李青河高中狀元,就把金府小姐許配給他。可是說歸說,兩人終究是沒有成親。
所以這姐夫是從何說起的呢?
金銘看到李青河目露疑惑,便連忙解釋,道:“姐夫你一定驚訝我為什麼認得你,其實我原本是不認得的,但有一天,我無意間打掃姐姐的房間,就看到了姐姐畫的一幅畫。畫上的人,就是姐夫你的容貌,一點不差,旁邊小字落款夫君青河妻庭雪畫。”
原來當初李青河上京趕考走後,金府小姐日夜思念,情不可止,便旦日作畫,將心中滿是思念的李青河畫了出來。
人說胸有成竹,便畫得好竹。金府小姐心中對李青河熟悉非常,當然也就畫得好畫。畫好之時,畫中李青河活靈活現,惟妙惟肖,全不異於坊間工筆一生的老畫師,看的喜人。
落款之時,金府小姐幾番猶豫,不知該題什麼名字才好。旁邊丫鬟就出主意,說老爺已經同意李公子考中狀元,就把小姐許配給李公子,以李公子之才,此回科舉,必然金榜題名,回來迎娶小姐,到那時小姐便是李公子妻子,李公子便是小姐夫君,小姐便寫個夫君吧。
金府小姐雖然聽得臉紅,但心中卻是春花開放,美妙難言,於是便用小字,寫了小小的夫君青河妻庭雪畫八個字,留在了畫上。
她既怕寫的大,被人看到,不好意思,又覺得一定要寫,於是就隻能如此做。但繞是如此,還是被機靈的丫鬟看到了,把她一通玩笑。
這些事李青河自然是不知道的,金銘雖然看到了畫,卻也是不知道究竟的。但他清楚他有個仙女一樣的姐姐,姐姐的名字就叫庭雪。
金銘這樣一說,李青河與林鴛便就明白了。
“原來如此。”李青河一聲惆悵,“我還想對你們隱瞞身份,以免你們懷舊傷心,卻沒想庭雪早就讓你我相識。”
“那副畫現在在哪?”
李青河心中有些急切,一句說完,便就忙問。
“當時在金府大宅,庭雪姐姐的房裏,現在這裏……”
金銘剛醒,還不清楚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屋裏,小姐的東西,我們一樣也沒動。”
旁邊,林鴛適時的補充。
“搬家的時候,別的我都讓黃府的人動了,但唯獨小姐的東西,我沒讓。我一進金家,就聽說老爺最疼愛小姐,後來更是耳聞目見,怎麼能不知道老爺心思。老爺生前,不許人亂動小姐的東西,小姐的房間,也都是老爺親自打掃。老爺走的時候,我在身前,別的話老爺他什麼也沒有,就隻說小姐的房間,又該打掃了……”
林鴛說到這裏,情不自已,剛剛淚盡的她,兩隻滿是滄桑的眼睛裏,再次淚水滿溢。
“老爺和小姐都是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沒有好報,就這樣匆匆走了呢!”
李青河不言。
林鴛這句話,他也曾問過無數次,但一直都沒有答案。
這次他紅塵劍道大成,也是為了尋找這個答案。
找到了,他就能與金府小姐金庭雪,再續前緣。
隻是紅塵萬丈深,答案將從何處尋得,他卻還不知道。他隻知道,答案就在這紅塵之中。
“娘,快別哭了,趕緊給姐夫把畫找出來吧。”
金銘及時勸解林鴛。他知道,李青河三十年後,重回舊地,肯定是為了他未曾謀麵的仙女姐姐金庭雪,這樣的時候,其他事情,都可以暫時放一放,先讓李青河睹物思人,才是最應當做的。
林鴛醒悟,忙擦了眼淚,給李青河道歉,然後就引著李青河往屋中尋畫。
金庭雪雖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平日也並不多畫什麼,所以留下來的畫也隻有幾幅而已。
林鴛金銘這些年,把金庭雪的房間收拾的幹幹淨淨,也廢了不少心思。
詠州地方偏南,歲多潮濕,遍地蛇蟲鼠蟻,縱然是大戶人家,也難保不受侵害。但金庭雪的房間,卻一直都好好的,一如往常,甚至衾被書畫,這些易潮易黴的東西,這麼多年,都和新的一樣,不用心,不花大功夫,絕對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