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道悟精微,我實在佩服,欲請道友小留幾日,問道解疑,不知道友可否方便。”
金鱗仙人讚後又道。
李青河道:“道何須問,當行則行,當止則止,當舍則舍,當予則予,得道不得道,盡在一心而已。”
“言語說道,亦是當言則言,不當言則不言。你之道,我當言已然盡言,至於其他,說來雖非無益,卻也多半徒勞。你能明白我先前言語,自然通達仙道,若不能,便是三清在座,四帝共言,八仙作解,你也是無法悟得。”
“道不遠人,隻在一言一行,一塵一土,舍此而問人,是執柯伐柯,舍近求遠。”
金鱗仙人啞然失笑。李青河這般言語,說的他無可辯駁。雖然都是淺顯的道理,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能不慎重對待。
但如此,他心中又反而懷疑起來。
他懷疑李青河這些話,是要趕緊離開,或者不想在和他談經論道的時候,路出馬腳。所以才會,如此與他言語,讓他不要多問。
不過金鱗仙人到底心中對李青河,顧慮重重,即便心中猜疑再起,也是不好去直接表現出來。
想了一下,才道:“道友所言極是,是我愚鈍了。不過道友親身到此,為我說法,我總不能毫無感謝,就放道友離去。”
說到這,便對一直立在大殿中,靜立不語的那先前引李青河到此的舉人道:“長春賢胥,你去讓庭雪準備下人間的酒菜,我要與道友暢飲一番,以表謝意。”
“庭雪?”李青河心中一動,這名字讓他在金鱗仙府中,第一次有了心境波動。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靜靜的站著,並隨手把又好奇又有些恐懼,不敢亂動的紫衣參女,送回了道場。
“好的,仙丈,我這就去讓庭雪準備。”
舉人行了一禮,便就退身離開了仙府。
舉人一走,李青河便馬上向金鱗仙人問道:“你方才所言庭雪,此是何人?”
“是我小女。”金鱗仙人笑道:“她喜歡人間事,早先心傾山中隱居的一個書生,就是方才離去的長春賢胥。”
“長春賢胥本是詠州城裏的一位名為陳長賢的舉人,因傾慕城中金府的小姐不得而隱居山中,被小女看到,便就想與他皆為夫妻。於是就去了金府,看了金府小姐的模樣,變成了金府小姐一樣的人,將這他招到了這裏。如今已經有許多年了。”
金府小姐的樣子,又名喚庭雪,不是金庭雪又是誰?
李青河聽到一半,心中油然就生出了一陣厭恨,待金鱗仙人說完,便道:“你可知,你這小女,便是你最大的劫數,”
“道友何出此言?”金鱗仙人聞言驚詫,“小女向來安分,從不傷人,隻是喜歡男女之事,沉迷其中,不知節製。就算她騙來了陳舉人,也沒傷陳舉人性命,反而與他快活,滿足他心中所想,更帶他修行,並時常送錢與陳舉人家人。如此怎麼就成了劫數?”
李青河道:“劫有千般,緣分萬種,傷人害命,男歡女愛,隻是一般一種而已。昔者魚窺西施而沉,雁望昭君而落,人觀潮湧而殞身,看虎行而送命,如此魚沉雁落者,殞身送命者,豈有行傷天害理之事乎?紅塵滾滾,當塗迷心,盤壓而過而已。”
“道友之意,小女覬覦男女情愛,又私圖金府小姐美貌,會招致大劫?”金鱗仙人目露驚疑,“若是如此,欲要化解,該當如何?”
李青河道:“改易形容,誠心悔過,絕提名姓,善行彌補,虧之其名,報之其門。持心不惑,劫數自脫,後來之事,綿綿福澤。”
“好。”金鱗仙人這次沒有絲毫疑問,直接點頭答應,“待她備好酒菜,我便就讓她改變形容,改換姓名。”
李青河卻並不想多等,直道:“宜急不宜緩,宜嚴不宜寬。酒宴可暫且省下,待來日你劫數化解,飛登仙道,再行飲用不遲。我還有事,就此別過。”
說完,不等金鱗仙人挽留,就已經身影幻化不見。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真是不把我這金鱗仙府當回事。”
看著李青河消失的地方,金鱗仙人兀自感歎。
李青河這一下,更讓金鱗仙人覺得,李青河不可招惹了。
“他說小女是我莫大劫數,雖不知真假,但此種事,向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況且改換麵容,姓名之事,都是平常小事,至於誠心悔過,彌補金庭雪這人間女子的名聲虧缺,卻不容易。此事還需謹慎考慮。”
在大殿沉吟一陣,金鱗仙人便離開了仙府大殿,尋他小女去了。
……
李青河的身影出現在道場之中。
他並沒有直接回金府。
對於金鱗仙人小女兒變成金庭雪,與陳長春皆為夫妻,一起生活許多年這件事,讓他心中十分煩悶。
這是他紅塵劍道大成之後,第一次萬般不動的心中,出現如此煩悶的感覺。
這煩悶,不僅是金鱗仙人的小女兒變成金庭雪,虧了金庭雪的名聲。還有他要解破紅塵,悟得紅塵道果,這道路上的魔障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