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死被休(1 / 2)

燕王妃越青晏死了,死於一碗加了料的蓮子羹。

毒性發作的時候,她腦袋裏還在盤算,這又是誰下的黑手?是西屋那個野心勃勃的戚夫人,還是東屋那位慣會裝模作樣的淑側妃,亦或是府裏別的什麼鶯鶯燕燕,然而還沒想出個明堂,她就死了。

離體的魂魄飄在半空中,眼看著一群人衝進來,圍著暴斃的她大嚷大叫,越青晏難以置信的盯著自己七竅流血的麵孔——這就死了?

也難怪她不能接受,嫁入燕王府七年,她嘔心瀝血的鬥了七年,朱門大戶的後院裏多少醃臢醜事,為寵為利女人們勾心鬥角殘酷相軋,她受了多少委屈付出了多少努力,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就死了呢!?

許是因為怨念太深,越青晏的魂魄執著的跟著自己屍身,眼看著下人為她妝點遺容,斂屍收棺,靈堂蓋了起來,淑側妃領著妾室們跪在堂前假模假樣的哭哭啼啼,連眼淚都沒有。越青晏太了解她們了,也不屑看她們裝模作樣,她在等一個人,等的自然是她的夫君——燕王穆崢。

按說王妃薨逝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下人們必是第一時間就稟報了燕王,可整整三天,穆崢卻遲遲未歸,也不說是為了何事,隻吩咐了一聲喪儀如製。淑側妃眼看著出殯的時間快到了,燕王卻依舊不見人影,她自是不敢擅作主張的,便囑人喊來傳信小廝,正色道:“王妃出殯,王爺不在於理不合,傳出去必壞了王府名聲,小安子你老實說,王爺究竟去了何處?”

小安子苦著個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為難道:“那位病啦,爺一直陪著呢。”

淑側妃臉色一白,飄在她身後的越青晏隻覺得眼前發黑,幸好是死了,不然怕不是要再氣死一次。

穆崢在外麵養了人,這事她們自然知道,隻不過養在哪裏養的是誰,穆崢卻瞞得嚴嚴實實。然而這人雖漏不得光,卻受寵的厲害,這不嫡王妃死了竟都比不過人家生病重要!思及此,淑側妃抬頭看了眼靈堂——

白幡妝點著漆黑的棺木,碩大的奠字高懸棺前,正中擺著燕王嫡妃的靈牌,端是一片淒涼景。

淑側妃長歎一聲,心有戚戚,跪在一側的戚夫人卻忍不住小聲嘲諷:“做了王妃又怎樣,還不是比不上那沒名沒分的狐媚子?我若是她啊,都不用人來毒我,自己就一頭撞死了,丟人!”

“死者為大,你就少說兩句吧。”淑側妃瞪了她一眼,眼看時辰到了,穆崢是鐵了心不露麵,她也不再猶豫,吩咐起靈。下人剛要挪祭台,忽聽門外一陣喧嘩,有人高聲道:“王爺回來了!”便見穆崢大步流星的穿堂而入,時值冬日,細雪紛紛,他身披狐裘大氅,肩雪未融,來得匆忙。

越青晏看到他,又心酸又委屈——你到底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多加感慨,就見穆崢衝進靈堂,一腳踹翻了祭台,又轉身去砸越青晏的棺木。那棺材尚未封死,穆崢力道極大,一砸之下棺蓋翻落,露出越青晏屍身,穆崢俯身揪住女屍衣領,似乎是想將越青晏從棺材裏拖出來,青晏的貼身侍女鈺兒見狀,連忙撲上去掰穆崢的手,卻被穆崢一腳踢開,登時口鼻噴血,她卻連滾帶爬的爬過來,護著青晏的屍身,不讓穆崢把她拖出棺材。

戚夫人嚇得尖叫連連,淑側妃雖也害怕多少還有些理智,忙喊了小廝去攔:“王爺!王爺不可啊!”

穆崢被幾個小廝攔下,他雙目赤紅,狠狠的瞪著棺材裏的越青晏,怒喝道:“越青晏你這毒婦!若非她攔著,我早將你等休棄出府,她如此善良,不忍你們孤苦無依。而你呢!非但不知感恩竟還惡毒到想害死她!”

飄在半空的越青晏目眥欲裂,穆崢在說什麼,誰要害死誰?!

她自然知道穆崢口中的那個善良的“她”,便是穆崢養得那個外室,可她連這個人姓甚名誰都不怎知曉,又哪裏可能去害人家,現在被害死的分明是她越青晏!!

穆崢怎能不問緣由,便顛倒黑白?!

另一邊,穆崢怒氣翻湧,麵色鐵青,他如此震怒,原是因為剛剛得知自己捧在心尖上的那位之所以會生病,竟是被人下毒所致,而所有的罪證都指向越青晏,他如何能忍?沒能給那人一個名分,讓她正大光明的入主燕王府,已是他心中大憾,而現在他竟然都保護不了她,真是無用至極!

一想到自己差點就失去了她,穆崢便覺氣血攻心,滿腔怒火無處宣泄,他目光掃到地上的靈牌,見上麵燕王嫡妃幾個字,忽然冷笑出聲:“來人!取本王筆墨!”

淑側妃又驚又怕:“王爺!您、您這是何意啊?!”

下人不敢反抗,不消片刻筆墨便至,就見穆崢隨便扯了片白幡,刷刷幾筆寫出兩個大字——休書!他竟然要將已然身死的越青晏休出王府?!這羞辱不亞於鞭屍掘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