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無意間心不由己 電話裏兄妹傳情(1 / 3)

周一六點,一抹晨曦飄來,老馬從客廳的地上醒了。他睜開眼坐起身來,朝陽台外窺望片刻,耳聽屋內寂靜,老人疊好被單,將枕頭和單子放在沙發一角。老馬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水煙袋、折扇和拐杖,拄著拐杖去了陽台邊。

老馬拉開簾子,先請朝霞與清明進屋;打開窗戶,再邀晨風與颯爽做客。而後他轉身,撕掉一張老黃曆上的軟紙,新紙上寫著農曆己亥年六月二十——辛未月庚申日,宜移徙、入宅、治病、會親友、祭祀;忌開市、齋醮、安床、出行、經絡。今天也是陽曆的七月二十二日,星期一。老馬掐指一算,再差一周他就在女兒家待了整整一月了。

老頭回到陽台邊的搖椅上,慢動作坐下來,在搖擺旋轉的世界中,他點燃渭北煙草的細煙末,賞輕煙嫋嫋、細霧繚繞。一鍋煙罷了,再點燃一鍋。老話說白發故人稀,故人少便少罷,新人卻常添。如今待在女兒家裏,心情也煥然一新。

剛來家時不習慣,漸漸地諸事順遂起來。漾漾開心他開心,漾漾走了他不舍,仔仔急診他擔心,仔仔放假他樂嗬……不知不覺間,白頭翁的心不由自己,開始跟著這個小家的喜怒哀樂在轉。老馬歎了一口氣,擔心過兩月自己離開時,舍不得這兩個小娃娃。

兩鍋煙罷,來了神采。老馬用自己的汗巾擦著自己的拐杖,龍頭上的紋路細細擦拭。擦完了拐杖老頭從抽屜裏找來棉簽,沾了水弓著腰擦自己的右腳腳趾縫——他怕熏到家裏人。擦完腳趾縫老頭打開手機,點開了聽戲的小圖標,將手機放在胸前小聲聽馬友仙唱戲。

快八點了,老頭朝屋裏打望,沒一個人醒來。也是,小女子去湖南了,大小子放暑假了,致遠不用早起了,那英英呢?昨晚喝醉了,今天不上班嗎?老頭擔心桂英起晚了錯過上班點,於是故意將手機聲音調到最大——最大那格!頓時整個家裏遊蕩著東路秦腔的粗狂和奔放。

果然,幾分鍾後,致遠起來了。

“英英不上班嗎?”老馬隔著半米瞄手表——差五分鍾八點。

“她今天……有事!昨晚到家前跟公司領導打過招呼了!”致遠撓著頭發。

“哦!”

城裏人過得輕鬆也費勁兒,整天忙這忙那的,身體不累腦子累。老馬趕緊低頭又把手機聲調小了,不想打攪女兒和外孫休息。

致遠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出去買菜買早餐了。老馬正聽秦腔,電話來了——馬保山的。保山問村裏新農合的事情,老馬把誰能弄、怎麼弄、往年經驗全告訴他了,讓他和村委會一塊商量著辦。這一個電話花了二十分鍾。

快九點的時候致遠回來了,提著好多菜和早餐。收好菜以後,翁婿兩人麵對麵坐在桌子上邊聊邊等——等那娘兩起床。說話間興盛的電話來了,說是昨晚上興華打電話要來深圳。

“一個陝西還不夠她待嗎?她來深圳做什麼?”老馬對著電話大吼。

“說是……什麼活動,我也不太清楚,興華托我跟英英說一聲。英英呢?”

“還沒起來呢!”

“不是這兩天來,估計得段兒時間才來呢!哦還有一件事,興才腰椎間盤突出,有點嚴重,這幾天下不了床呢!”

“怎麼這麼嚴重?”老馬擔憂二弟的長子。

“哎,這麼多年做泥水匠累得唄!這次發病有點嚴重,上周三一口氣花了四千元!這幾天他果園裏的事情是我和興波在幫忙,哎呀忙得很!”興盛撓著頭發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