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最後一天,王小童收到一條陳天智的信息:小童,你在家嗎?我想過來找你,有話跟你說。
“過來吧!”王小童回了一條信息,無聊地將手機扔在沙發上,打開鑲著玫瑰蕾絲花邊的粉色衣櫥,取出一件白色套頭上衣和一條短牛仔裙。
換好衣服,拎好背包準備下樓。
這時二樓傳來一陣聲響,是王寶寶推開門說話的聲音。緊接著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按捺不住一陣激動和好奇,王小童慢慢地走下來,走到二樓。
是那個設計師!他穿著一件黑色尼龍緊身高領上衣,和一條深色彈力牛仔褲,肌肉和線條很明顯,就像明星一樣神秘莫測,充滿野性和知性的美感。他似乎在等王寶寶跟他一起出去,看到王小童下來,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對她禮貌地點了一下頭。
“小童,是你嗎?”王寶寶的聲音。
“媽,是我。”王小童走到房間附近,停下來,呆呆地打量著男子。
“我叫趙文柏,是一名設計師,我們見過的,就在你家葡萄架下。”
王小童腦子裏迅速閃現出和趙文柏相遇的畫麵,她想把趙文柏和王寶寶的所有變化聯係起來,卻怎麼也找不到接口處。這個人看起來不僅神秘莫測、舉止優雅、形容俊美,甚至……還有點害羞。尤其是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著,好像永遠都在對人微笑。再說,他隻是一名設計師而已,能對母親做什麼呢?
“哦,你好。”王小童漠然地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地走到房間門口。
王寶寶正在穿鞋子,她上身穿了一件粉紅色少女瑩彩係列薄衫,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緊身彈力褲,肩上披著一件白色的香奈兒披肩。幾個化妝師最近都被她罵走了,她的穿著和妝容現在都要靠自己搭配,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媽,你要和這位先生出去嗎?”王小童問。
“不,”王寶寶一邊整理純黑色的波波頭假發,嘟起塗著唇彩的嘴唇,麵不改色地對王小童說,“他隻是過來拿一件設計樣品,難道你以為我會和他出去嗎?”
“我沒有這樣想。”王小童搖了搖頭,“這位先生好像要和你出去,所以我隨口問一問。”
“不,我隻是過來取一隻箱子,然後把它送到工廠。”趙文柏笑了笑,走進王寶寶的房間,拎起一隻一米多長、五十多公分寬的鏽跡斑斑的鐵皮箱,走到門口。箱子看起來很沉,他努力將它扛起來,放在肩上。
王寶寶繼續整理假發,頭也不回地對趙文柏說:“需要徐伯上來幫你嗎?他就在樓下,我可以打電話給他。”
“不用了王姐,我自己可以搬下去。”
“好的,你是一名設計師,居然幫我做這種苦力的工作,真不好意思!工錢我會加倍算給你的,隻要能幫我翻新到原樣就行了。”
“沒關係的王姐,隻要你肯相信我,我會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做好。”趙文柏說完,扛起箱子吃力地朝樓下走去。
王寶寶盯住他的背影注視了兩秒鍾,回過頭看著王小童:“你打算出去嗎?”
“是的,”王小童點了點頭,“我要出去見一個同學。”
“很好,你已經不小了,需要和一些朋友在一起,這樣有利於你接觸社會。我也要出去了,和我的朋友們在一起。”王寶寶說完,拎起沙發上的紅色香奈兒背包。
王小童說:“你打算去哪裏?為什麼每天都要打扮的很隆重,再出去一整天?”
王小童話音剛落,王寶寶突然一記耳光扇過來,重重地扇在她的臉上。
王下童呆住了,愣愣地看著王寶寶。
王寶寶若無其事地重新回到椅子上,淡然地吹了吹手指,仿佛沾到髒物似的,吹完冷冷地瞟了王小童一眼:“你不可以用這種口氣跟長輩講話,沒家教,我不能再縱容你了。”
王小童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天啦,從小到大別說被打,就是連指甲蓋都沒有被人動過,這太……太不可思議了!她仿佛看到天正在塌下來,各種形狀的烏雲正卷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用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往裏麵吸!
瞬間,眼淚像決堤的海水一樣,順著臉頰淌下來。
她用力地咬住嘴唇,迸出一句:“媽,你居然打我!”
“因為你缺教養,我以前太縱容你了,讓你對長輩說話沒有一點禮貌。那天當著你同學的麵教訓我,我是給你麵子才沒有動手打你。那個小丫頭片子在我麵前還算老實,從頭到尾沒有說過幾句話,不然我連你倆一起打。”王寶寶說完,用一片紙巾沾了沾唇上的唇膏。
王小童繼續捂住臉傷心地抽泣著,整個世界都在坍塌,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她囁嚅著向後退了幾步,因為王寶寶又站起身朝這邊過來了,一步一步將她逼到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