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箭靶(1 / 2)

是楊教授,他穿著一件駝色的羽絨服,脖子上戴著一條方格圍巾,提著公文包,在滑溜溜的雪地上艱難地行走著。

雪落到他的肩膀上、雪白的頭發上,以及布滿褶皺被凍得通紅的臉膛上,看起來有幾分蒼涼。路麵實在太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個仰麵朝天。前麵已經有幾個人做出示範了,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他摔倒的樣子十分滑稽,是整個人往前麵撲過去的。當他的母親把他拽起來時,他的臉上沾滿了黑色的印記,讓周圍的人忍俊不禁。其次還有一個扛著掃把的女清潔工,她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人拉起來時好像把腰閃到了,一邊呲牙裂嘴地揉著腰部,一邊抱怨著這鬼天氣。

楊教授不敢摔跤,一方麵要維持體麵,一方麵自覺年紀大了,摔倒以後可能會發生骨折,太危險了。他繼續小心翼翼地走著,眼睛緊盯著腳下,絲毫沒有注意到趙文柏和王寶寶正從他旁邊經過。

王寶寶依然微閉著眼睛,沉浸在藥物發作和身邊的趙文柏帶給她的幻覺感受中。

“寶寶,身體離我遠點,我嶽父過來了。”

趙文柏緊張地推了她一把,讓她從幻境中驚醒過來。她抬起頭左顧右盼一番,發現楊教授就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頓時嚇得一個踉蹌,身體急速往後倒去,“嘭”的一聲,整個人倒在雪地上。

“哎呀王姐,小心點!”趙文柏嚇的大叫一聲,連忙將她扶起來。

楊教授往這邊看過來,看到王寶寶,他愣了一下,馬上抬起手和她打招呼:“哎,寶寶!”

王寶寶慌忙爬起來,拍了拍身上弄髒的地方,見周圍的人都在看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這麼早去上班嗎?”楊教授慢慢地朝這邊走過來,走到王寶寶麵前,伸出手和她戴著皮手套的手握了握。

王寶寶堆出一副笑臉:“是的楊教授,您也這麼早呀!今天真是巧,剛剛碰到了您女婿,這會又碰到了您。”

“爸。”趙文柏走過來,扯下口罩,“我剛剛碰到王姐,看她一個人走的很艱難,所以想送她去公司,想不到在這碰見了您。”

“好,好,這鬼天氣真是太折磨人了!”楊教授仰麵看了看天空,對王寶寶說,“你現在親自當起董事長來了?也好,你這麼能幹,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公司撐起來。”

“謝謝您,沒有辦法,誰叫我命苦呢?以前大家都覺得我命好,是因為我丈夫很能幹。現在他就這樣突然走了,什麼都必須我自己親自來做。”王寶寶說著眼圈一紅,又開始啜泣起來。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有些事也是沒有辦法的。我先走了,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文柏你送完她馬上來學校,有些工作需要你處理。”楊教授說完,拎著公文包繼續向前慢慢走去。

走了一段他又回過頭,看了看王寶寶和趙文柏並排走在一起的背影,似乎感覺到哪裏不對勁。為什麼他們兩個挨的那麼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總共也就見過三次麵。第一次是在酒店裏,是他撮合他們認識;第二次是在王寶寶家的宴會上;第三次是前幾天在王寶寶丈夫徐子軒的葬禮上。他們好像並不熟,連話都沒有講幾句,為什麼突然間這麼熟呢?

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個合適的理由,他搖了搖頭,想起至今還未懷上孩子的女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