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竹口中的清鈴,隻懸於一個地方。
自建國以來,那枚清鈴每日隨風而動,鈴聲清脆悅耳,青丘上下隻要人人聽見那清鈴之音,便知君主人在。
然而,當青丘君主不在時,那枚清鈴便再不會響起。
是以,在清揚離開青丘三個月的時間裏,他住處山頂上方那枚清鈴,不論刮風或是下雨,都不曾響過一聲。
阿璃一陣風似的來到清揚住處,遠遠見著門前石階上立著六個青衣侍女,在見到她的那刻,那些侍女紛紛側身立於一旁,微微低下頭頂,麵上一片敬色。
見此,她想都未想便衝上石階,一頭闖了進去。
山洞內,清揚端坐於書案前,對麵站著秋怡和宛柔,他正垂眸望著桌前攤著的幾卷竹簡。
下一刻,阿璃徑直闖入。
秋怡和宛柔紛紛回頭,見著阿璃後低了地頭頂,異口同聲喚道:“阿璃姑娘。”
阿璃未有仙藉,又非青丘的人,如秋怡和宛柔這樣的身份,自是不必對她行揖禮,而那立於山洞前的侍女,卻要顯得更為恭敬一些。
阿璃暗暗點了點頭,因著一路跑的極快,呼吸尚且有些急促,嘴角扯了一個笑意衝她倆望了一眼,隨即轉過臉看向清揚,正好見著他緩緩抬起頭來。
清揚許久未見阿璃,此時瞧見她的那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揚,轉臉衝那兩人吩咐道:“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秋怡與宛柔抬手揖了一禮,轉身衝阿璃欠了欠身,隨即而去。
阿璃見著她們走出洞口,適才衝清揚支支吾吾道:“我不知你在忙,若你有正事要做,我可以坐在那裏等你忙完。”說完,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張矮桌。
清揚麵上微微一怔,接了句道:“無妨,你如此急著跑來,怎能叫你等著。”
盡管,擺在自己麵前的這點事,也尤為重要。
阿璃突然善解人意的擺了擺手,自顧自的朝矮桌前走了過去,挑了個與清揚對麵的空座坐了下去,婉拒道:“我沒什麼要緊的事,就坐在這裏等著好了,你不必管我。”
見此,清揚眼底帶了些許笑意,頷首道:“那好,我盡快。”說完,便垂眸繼續望向麵前的竹簡。
阿璃望著他認真的模樣,將他眉目一筆一筆偷偷描畫,卻尤覺得畫不出他的神態,於是不禁暗暗思忖道:他往日也是這般嚴謹,每日做不完的事麼?
就這樣,一個坐在對麵默默看著,另一個於書案前專注忙碌。
山洞內頓時陷入安靜的氣氛,甚至能聽見那山頂清鈴隨風響起清脆悅耳的鈴聲,隨著風兒飄向更遠。
不知過了多久,待清揚忙完手頭的事抬起頭時,見著阿璃正一隻手撐著腦袋,瞧著有幾分昏昏欲睡的模樣,眉目間不禁一柔。
忽然,阿璃的腦袋自托著腦袋的手掌中重重垂下,整個人一驚瞬間便清醒了,一抬眼見著清揚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於是麵上一紅,不好意思的歉聲道:“我不是故意打瞌睡的,隻是今日起的有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