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旦有了芥蒂。
回顧兩人昔日的感情,再看今後漫漫長路,愈看心中愈不是滋味。
以至於最後,兩人落了個不歡而散。
扉顏方才有了意識,再細細憶起這樁事,那本就因飽受痛苦而有些消瘦和憔悴的麵龐,不禁更難看了些,隻見他緩緩低下頭去,故意別開臉不去看那柄長刀的主人。
這一幕落在繹軒眼中,險些令他當場肝腸寸斷。
突然,他揚手將那柄長刀朝自己身前奮力劈下,隻聽一陣“刺啦”的聲響下,這一身及地的黑袍帶著血肉綻裂開來,緊接著他麵上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將長刀自右手換到左手,再次將高高揚起。
寒雲道:“主上!”
孤白道:“魔王……”
尋風道:“繹軒?”
三道驚呼聲,忽猶如炸雷般自這凝重的氣氛中響起。
循聲,清揚扭頭朝身側望去,待他見著這番景象,也不由得麵上微微愣了一愣。
隻見繹軒身前,“嘩啦啦”淌下一灘深紅色鮮血,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朝妖樹麵前走去,那柄長刀沾著血跡,自他手職咣當”一聲跌落在地,在那明晃晃的刀刃上,還反映射著半道清亮的月色。
扉顏被這三聲驚呼,直炸的耳旁嗡嗡作響,遂下意識的抬起頭,順著不遠處那雙步履蹣跚的黑靴向上望去,見著一灘灘深紅色的血,自他身前胸口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處,正源源不斷的流出。
兩道傾斜相交的傷口,由左肩傾斜著劈到右腰的最深,幾乎能看見外翻的皮肉下,那幾段白森森的肋骨。
再看那右肩至左腰的傷口,便顯得略有幾分淺薄。
一時間,扉顏驚愕和惶恐的麵上,緩緩浮起一抹暴怒和激動的神態,不由得緊緊咬著牙關,恨道:“你這是做什麼?”倘若不是他被困於妖樹之中,怕是早就衝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揚拳打了上去。
因著驟然失血的緣故。
繹軒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隻是下意識朝著扉顏麵前走去,望著他那銀與黑早與區分不開,一頭雜亂發色的腦袋深深望了一眼,遂別開眼朝喻龍出聲道:“這條命……自當由本王來還。”
見狀,筠竹頓時嗚咽一聲,即刻抬手捂著口鼻,緩緩躬下身軀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地麵,險些哭得喘不過氣。
繹軒駐足停在扉顏麵前,腳下是妖樹攀爬在地麵牢牢生出的根係,他胸膛傷口的鮮血,一滴又一滴落在他腳下突出的一截樹根,緊接著很快消失不見了蹤跡。
喻龍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側目朝匍匐在不遠處的地上,掩麵痛苦不止的筠竹,再望見尋風一張臉上的氣急敗壞。
不知怎麼,他心底某處竟有過片刻的暢快。
果然……
這世上能解除痛苦的最好辦法,便是將百倍千倍的痛苦,施加於彼身。
隻見他緩緩仰起臉,那蒼白而消瘦的麵龐在銀白色的月光下,露出臉頰略微有些突出的顴骨,兩眼下方深深凹陷下去的眼袋,險些垂到了鼻翼兩側。
此時的喻龍,早已沒了過去英俊的模樣。
他不禁想:倘若支枝還活著,見到如此這般的自己,會不會嚇得當場哭了出來?
這些姑娘裏,唯屬支枝最是膽。
不論哪個編謊話,從不見她懷疑真假,待人最是親厚真誠,即便被扉顏欺負的狠了,大多也會看顧著喻龍的麵子,不與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