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顏已隱約明白了什麼,他見著繹軒近在眼前,卻不得伸出手替他捂著傷口的血,哪裏還姑上先前的不愉快,一張口卻隻得顫聲道:“你好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何故不能愛惜些,當日打定主意救你的人是我,不論是欠了誰的,都算在我的頭上,與你有何幹係!”
他活到今日,還頭一回見著被救之人有錯。
繹軒渾身發冷,麵上卻掛著一臉的冷汗,額角一滴汗珠隨著鬢角緩緩淌了下來。
他直覺著被汗爬過之處,有著被螞蟻啃食似的發癢,奈何他此刻全身沒了氣力,便是再想伸手去撓,卻也隻能一動不能動。
此刻,繹軒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用自己一條命,去換扉顏。
哪裏聽得進去這番話。
見狀,尋風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他深知眼下這種境況,扉顏與繹軒等同於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論搭進去哪個,另一個都絕無可能苟活。
照繹軒的脾氣。
便是死,也定是他死在頭前。
想到此處,隻見尋風緩緩站起身,沉著一張臉比鍋底還難看的臉,緩步來到喻龍麵前,伸手呈爪按向他的靈蓋上方,咬牙切齒一臉恨意喊了句:“憑你們破了,本王偏不認!既這棵妖樹乃他心結所生,殺了便是。”
好壞不過兩種結果。
要麼這妖樹就此滅亡,要麼便是再添上扉顏和繹軒兩條命。
聞言,筠竹猛地直起身,奮不顧身的伸手去攔,兩手緊緊拽尋風的衣袖,滾燙的眼淚自外眼角溢出,在她麵上清晰的劃出兩道淚痕,口中聲嘶力竭的哭喊著:“住手!!!……你還嫌自己做下的孽不夠多麼,即便你此刻殺了喻龍,能暫且保住他二饒性命,隻怕不出三日,“譴之威”必找上門來,到時就算你一人以身相擋,卻又能救得下哪個?”63
“譴之威”。
顧名思義,便是執三界眾生生死,不論是神還是魔,倘若逆行道,必為地所不容。
就在這時,繹軒最終因失血過多,身形一晃轟然倒地。
“主上……”
“魔王殿下。”
見狀,寒雲與孤白當即拔腿衝上前去。
扉顏自妖樹之中掙紮了幾下,奈何自己卻分毫動彈不得,隻得一臉焦灼不安,兩眼目不轉睛的落在繹軒身上,望著他胸前的傷口已慘白的流不出血來。
他知道。
那處傷口不須致命,僅僅流血不止也能要了他的命去,當即抬眼衝清揚厲聲喊了句:“還不救人!”
清揚不顧他情急之下如此失禮,迅速伸手自袖中掏出一隻青白玉瓷瓶,轉手遞給了清淩,示意他將這瓶藥奉上,自己則是停在原地,望著那瓶藥轉而換到了寒雲手裏,最後喂入了繹軒的口中,隨即將兩手負在身後,麵上若有所思的模樣。
即便此刻救得活繹軒,救不下扉顏也是無用。
若非被扉顏急命的催,他原是不打算出手,隻須靜待看著事態如何發展,再救也來得及。
接著,他雙目悄然望向對麵的三人。
這邊。
尋風掌下方才聚起靈力,因筠竹阻攔而頓在當場,麵上帶著遲疑不定的神色猶豫了片刻,忽而見著繹軒昏倒在地,隻覺著心裏仿佛被人紮進一把刀,令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