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言方才站起的半條腿,忽而被眼前這情形中途打斷,暗自猶豫著自己究竟該去還是該留,一時間沒了主意。
金汐一雙眸深深望著筠竹,沒有打算接她的話,而是轉臉朝妙言麵前走去,朝她意有所指的道了聲:“身不由己的滋味,不好受罷?”
眼下,就如她自己一般無二。
她乃塗山君主之女,倘若沒有阿璃這個九尾白狐,自己便是塗山名正言順的塗山君主。
然而,那一本竹簡。
既證實了阿璃高貴的九尾白狐的身份,更將她從前的驕傲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腳下,她並非生來尊貴,不過是祖輩上自他們白家承過了君主之位,形同代執而已。
如今阿璃身份已明了。
倘若自己再忝尊這塗山君主之位,必定會遭三界六道所恥笑,令祖輩同自己蒙羞。
可若是叫她將君主之位拱手讓出,卻又心有不甘。
血狐一族,不能白白犧牲。
“塗山君主,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妙言麵上神色變了兩變,那條方才站起的腿又重新跪了下去,低眉順眼的恭敬道。
金汐暗暗點零頭,轉臉朝阿璃問道:“今日我來,不過是想要句話,可否將你昔日同我所講的話,在眾人麵前再道一遍,如何?”
阿璃麵上微微一緊,一臉不解的反問道:“可是他們又為難你了?”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曾相勸金汐讓位,迎阿璃回塗山繼任塗山君主之位的一幹熱。
金汐眸中複雜的神色閃了一閃,微微揚起下頜聲調高了半分,帶著些許不屑道:“憑他們?如今即使我拱手將這君主之位讓了出去,又有何人能擔此重任?”話音剛落,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阿璃麵上,遂緩緩別過臉幽幽歎了句:“我不過……是怕你日後反悔,覺著我虧了你去。”
“這是什麼話!”
阿璃想都未想,便張口駁了回去,隨即快步迎上金汐麵前,一臉正色道:“且不心姨與姨丈待我如何,便是咱們自的情分在,我不曾虧欠你已然不錯,豈會有你虧了我的法?”
聽到這番話,金汐麵上的神色適才緩了一緩,半信半疑的追問道:“你當真這樣想?”
阿璃麵上帶著感激,伸手去牽金汐的雙手,歉聲道:“塗山出了這樣大的事,我身為你自幼最親近的人,卻不得留在你身邊,既不能為你排憂解難,也不能為你做什麼。
而今我身在青丘,那些人卻還借著我的由頭給你添亂,惹你心神煩憂,可否需要我同你一道回去,當眾與他們將事情清楚?”
“不必了……”金汐想都未想,腳下退了一步將自己的雙手掙脫開,隨即手心傳來一陣刺痛,低聲“啊”痛呼了一聲,低頭將兩手掌心攤在眼前,適才看見那一道道形同月牙的傷口,帶著薄薄一層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