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三人和二舅秦正田趕到秦家門口時,頭發胡子雪白的陳四爺和黑胡子的秦三好正麵對麵尷尬站著。見她們來了,陳四爺立刻沉著臉嚴厲催促道,“院子的鑰匙呢,拿出來!”
秦氏愣了愣。她做陳祖謨的媳婦時,除了公婆和陳祖謨外,村裏人多會對她高看幾眼,陳四爺就在其中。以前見她都是和顏悅色的主動打招呼,現在她身份一變,臉馬上不一樣了。
這以後村裏人待她會如何?秦氏壓住心中的慌亂,鎮靜地把鑰匙放在陳四爺手心。陳四爺開門後把鑰匙揣進自己懷裏,“你不是陳家媳婦了,這鑰匙你不能再留著。”
秦氏點頭,若不是被趕出來太匆忙忘記了,鑰匙也不會在她這裏。
“嫁妝單子拿出來!”陳四爺又催促道,看著滿口漸漸聚集的村民,心中非常地不高興。按說今天這事兒,身為裏正的秦德最該過來的,可那老家夥躲出去了,讓他跟秦三好在這裏丟人!要不是陳小暖說她爹要和他娘一別兩歡喜,他才不會來!
秦氏把嫁妝單子遞給父親秦三好,秦三好沉著臉接了,與陳四爺一起看著。
陳四爺驗明真偽後吩咐道,“好了,開始搬吧!”
秦氏母女和秦正田走進她們住了十三年的西廂房開始收拾東西,大到櫃和織布機小到針頭線腦一樣不拉,一一核對後裝了滿滿一大車,秦正田拉回去一趟又回來裝了半車才算完。
陳小草看著秦氏打包的破被子和衣裳,心裏不是滋味。這些年秦氏嫁到陳家不是做媳婦,而是當仆人。在陳家,活是她幹,飯是最後吃。陳家若不是為了麵子過得去,估計衣裳也不會讓她添。小暖和小草的日子並不比秦氏強多少,衣服也沒幾件,更別提小玩具啥的。
看著小草寶貝一樣地抱起一個破布娃娃,小暖深深地歎口氣。這個布娃娃是前身給妹妹做的,是前身留在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東西了。
陳小暖想了想,掀開破炕席,見到一根一尺半長的細竹。這是今年三月三前身偷跑出去看人在山邊空地上放風箏時,見到人家丟棄在樹上斷了線的風箏,爬樹摔下來又被砸爛的風箏上唯一完好的一根風箏骨。之所以留著是因為當時有個穿著青衫的佳公子好心撫了她一下,自此那個公子就成了前身的夢中人,這根風箏骨作為那次夢中相遇的見證被前身藏了起來,時常拿出來偷看幾眼。
十二歲,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陳小暖把風箏骨插進盆架裏收好,“娘,差不多了吧?”
秦氏猶豫地點了頭。
陳小暖望著連根草都沒剩的西廂房問,“還差什麼,在別的屋裏?”
“你奶還拿著我陪嫁的首飾,老些年了,要不就算了吧。”秦氏知道那些東西進了陳祖謨那個精明娘的荷包,定是拿不回來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頗有氣勢的叫聲傳進屋裏,秦氏和小草同時哆嗦了。
在陳家,婆婆皮氏是最讓秦氏母女懼怕的存在。皮氏收拾秦氏都是關起門不當著外人的麵,偏秦氏被陳家灌輸了一腦袋“家事不可外傳”的思想,甚至連回娘家都報喜不報憂,導致村裏連秦家人都不曉得皮氏麵熱心狠的真麵目,隻會說秦氏有福氣,有個難得和善的好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