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忠來了,小暖立刻來了精神,“讓他進來。”
陳忠的臉色比上次還難看,說話的氣勢又矮了一層,越發可憐也越發無欲無求了。
這幾個月莫說他家老爺,便是跟著他身邊的人經過幾番沉浮,都要被磨出佛性了,陳忠心裏苦啊!
小暖主動問道,“陳先生可還好?”
由陳大人到陳狀元,再由陳狀元到被聖上嫌棄的布衣,此等境地下秦日爰還肯尊他家老爺一聲“先生”,已是高看了。
陳忠跪下磕頭,聲音已帶了哭腔,“前幾日老爺吐了血,今日能下地了。老爺今早還念著前幾日與秦少爺之約,小人這才鬥膽過來,問您可還……願意登門。”
忠仆啊!小暖站起身,“這是說得哪裏話來,前邊帶路。”
“秦少爺大義,多謝秦少爺!”陳忠起身,跟著秦日爰出了綾羅坊,上馬車趕往秦家村。
綾羅坊唯一知道小暖身份的展櫃,看著這樣的場麵一時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
他琢磨不明白小東家要幹什麼。
不過不管小東家要幹什麼,一定有她的道理,展櫃安然地轉身,回前廳繼續教管事。東家說了,不能帶出三個以上的合格管事的掌櫃不是好掌櫃,隻有你手下的人越能幹,越能為布莊賺錢,你才越有價值,年底的紅封才會越大。
根據店裏的明文規定的獎勵辦法,展櫃默算著年底能拿到手的分紅,嘴角都合不上了。
坐在馬車裏走著熟悉的鄉間路的小暖,正聽著黃子厚報工作。
馬車裏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綠蝶一個是秦三。
之所以帶上生就一張秦日爰的臉的秦三,是因為他還沒見過秦日爰如何與陳祖謨相處,所以小暖待他來見見世麵,以備將來有用得上的一天。
經過收拾之後的秦三,臉上貼了傷疤和痦子,眉毛也變粗了,看不出與秦日爰相似。而且,秦三還會暗衛們的通用的本事——變聲。他會模仿小暖的秦日爰的聲音,也有自己的本來的嗓音。
經過這一段的考查,小暖對三爺選的這個人也放了心,她不假扮秦日爰時,便讓他在秦府待著,許他外出,許他見客,也算坐實了秦日爰這個人的存在。
途經第一莊時,小暖讓黃子厚下車找第一莊的二管事牛大水布置些事情,她則直接前往秦家村。
待馬車停在陳老爺子墳前,看到正在在清理墳上雜草的陳祖謨時,小暖心中冷笑。
人的秉性真的是很難改的,她得到的消息是自從吐血之後,渣爹一直住在家裏沒繼續守墳。不想今日請客,他竟然把人請到墳前看他做孝子。
當秦日爰在秦家村無眼線,所以隨意糊弄?
也真是,夠了!
陳祖謨聽到馬車聲轉身時,小暖看到了他的正臉,比她想得要好很多,起碼冷眼一看還是個瘦了些的佳公子,沒有脫相,隻是眼裏一片暗沉,整個人的氣質暗鬱了不少。
“日爰來了。”陳祖謨的聲音沙啞無力,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但沒有因連番的打擊失了氣度,通身仍舊是讀書人的沉靜超然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