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拖著兩條疲憊的腿,從宜壽宮回了天章閣後,頗為怨念地盯著看折子的晟王。待晟王抬起頭,左相才苦哈哈地抱怨道,“王爺不厚道啊。”
“嗯。”三爺也沒反駁,將手裏的折子遞給左相,“李大人看看這個折子。”
就這麼坦白地承認了?左相無奈地苦笑,雙手接過折子打開來看。這是隆興知府遞上來的,因隆興夏秋糟了旱災,隆興知府肯請朝廷體察百姓疾苦,恩準降租糧的折子,這樣的折子確實不好辦也拖不得,處理不好會激起民怨的。但以建隆帝今時今日的心情,怕是遞過去也會被罵出來,於是左相很不厚道地講道,“江南諸路的情況右相最為熟悉,讓他查明災情再做定奪為好。”
將這棘手的折子放在右相桌上後,左相繼續盯著三爺釋放怨氣。
三爺這才解釋道,“此案牽扯甚廣,舉目朝堂之上,也唯有李大人能辦了。”此案牽扯著司天監中正官為聖上煉丹之事,一旦查起來必定是拉出一大片人,如道門的安危、皇族內成員以及大內侍衛等,三爺身為皇子,這個尺度著實不好拿捏。
因為辦得人少了,達不到建隆帝的要求;辦得人多了,得不償失。也唯有深諳建隆帝脾性的左相,才能將這個案子辦得讓建隆帝滿意。
左相歎了一口氣,“自從王爺與文昌郡主定親後,莫說郡主牽扯出的案件,便是她家大黃狗牽扯出的案子,也讓大理寺和刑部忙得不可開交,甚至連易王都被派出京辦案了。”
若非石棺案一直懸而未決,這藥箱一案也不會落在左相身上,而該金益昀和張思簡去查。
這話,含義可就深了,這果然是個老狐狸呢,三爺不願與他費嘴皮子,徑直問道,“李大人想讓小王做什麼,盡管直言。”
“還是王爺痛快,老夫就喜歡您這直截了當的性子。”左相喜笑顏開,一副白臉書生模樣。
三爺,最不喜的就是這樣的白臉書生,他抬眸冷颼颼道,“李大人年不過四十六歲,口口聲聲自稱老夫,著實有些早了。”
怎麼突然就上脾氣了?左相抬手咳嗽一聲,直入正題,“王爺將你的侍衛木刑借給溪然用幾日,可好?”
木刑是刑訊高手的事兒,自然瞞不過左相的耳目。三爺微微點頭,“三個條件。”
“王爺請講。”隻要晟王肯借人,就與這件事兒脫不開,後邊有何為難之處左相就可與他商量著辦,隻要晟王肯與他聯手,這大周還有什麼事兒是他們辦不下來的?
三爺直接道,“其一,此案不準牽扯到小暖一家,包括大黃;其二,趙書鐸的父親趙令德李大人可以隨便提審,但盡量不要牽扯其他無辜,比如趙書鐸的伯父一家;其三,木刑的身份,還望李大人不要讓外人知曉。”
不讓外人知曉,就是晟王不想明麵上與此案有牽扯,左相挑挑眉,這一招進可攻退可守,不可謂不高。這第一和第三個條件他想到了,隻是這第二個條件是怎麼回事兒?
“趙書鐸的堂親與三爺有故?”
不是與他有故而是與小暖有故,若是此案牽扯到趙書彥,怕是小暖又要為難了。三爺微微點頭,“小王與趙書鐸的堂兄趙書彥算是朋友,此子做人做事謹慎,絕不會牽扯到案中。”
左相明白了,還想與晟王就一些細節問題詳談,便邀請道,“王爺晌午飯可有著落,不如與溪然一起去吃個便飯?”
三爺站起身,“小王已有約,改日再與李大人同去。木刑不在京中,五日後到左相大人府中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