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仁安出了京兆府,帶著小暖的狀紙急匆匆進宮求見建隆帝,在宮門外等候宣召時,大理寺卿金益昀的轎子也到了。柴仁安下轎與金益昀打招呼,“幾日不見,金大人越發清朗了。”
金益昀摸了摸自己深陷進去的兩腮,自嘲道,“不瞞郡王,下官這三個月頭發白了一半還掉了一小半,每早起來,下官都不敢往腦袋上落梳子,一梳就掉下一大把。”
柴仁安想到那場景很是後怕,覺得這就是自己將來兩月的寫照,“金大人今日為何前來?”
金益昀左右看看,湊到柴仁安身邊低聲道,“袁天成終於肯鬆口了,但他要求先麵見聖上,下官看他的意思,是想給自己留條活路。”
柴仁安聽了也替金益昀高興,“他怎麼忽然就肯招了,動大刑了?”
“下官哪敢啊,他那身子骨不動刑都熬不了幾天了。”金益昀壓不住地興奮,“左相大人家的幕僚太厲害了!自他進了大牢後,案犯們一個挨一個爭先恐後地招供,下官輕省多了。清王石棺和羽林衛大營的藥箱兩案,快要了了!”
柴仁安一把抓住金益昀,“那幕僚姓甚名誰?本府這裏正有個棘手的案子!”
“此人姓李名刑,以前下官也沒聽說過,為人和氣很好說話,不過下官看左相大人的意思,是不想讓人知道有李刑這麼個人。”金益昀說完還衝著柴仁安擠了擠眼睛。
柴仁安會意,左相是想將審案的功勞攬到他自己身上,不想讓這李刑出頭,這就更好辦了,他私下去跟左相套套近乎就能把此處辦妥。怎麼說他跟左相同朝為官幾十載,這點交情還是有的。
金益昀與柴仁安相識多年,知道他處理過的棘手的案子不少,能讓他這麼焦急的定不是小事,便好奇問道,“郡王那邊出了命案還是牽扯到了那個府裏的人?”
柴仁安長歎一聲,這事兒也沒必要瞞著,因為京城百姓很快就能傳得盡人皆知了,也隻有金益昀這天天蹲在大理寺牢裏的還不知情,“陳小暖那丫頭把大皇子和四皇子告了,告他們治下不嚴,致使他們的侍衛抓了陳小暖的師侄,還嚴刑拷打,本府今日麵聖就是為了此事。”
金益昀驚得下巴都差點沒掉下來,半晌才問,“她不是說今日回鄉嗎,怎得又跑到您那去了?”
“你連她回鄉都知道?”柴仁安苦笑,“她昨日進宮辭行回去時,四皇子的侍衛偷抓了她的師侄,這師侄被大皇子的人嚴刑逼供,然後被三皇子的人救出來了。陳小暖今早見到他師侄的慘狀,便帶著人跑去敲本府的鼓了。”
“陳小暖昨日進宮辭行時,下官趕巧也來報事。”金益昀低聲道,“下官覺得她這個告法,實在是高啊!”
誰說不是呢。陳小暖沒有直接告大皇子和四皇子縱奴行凶,卻說是“治下不嚴”,這就留了許多回旋的餘地。至於這個“回旋”的尺寸,柴仁安可不敢拿捏,還得聖上來。畢竟這仨都是他的親生兒子,柴仁安想著待會兒見到聖上要怎麼說,就覺得頭疼。
宜壽宮的小太監出來傳旨,“仁郡王、金大人,聖上宣您二位覲見。”
一塊進去?柴仁安總算鬆了口氣,“待會兒金大人先說。”
金益昀今天算是來報喜的,他說了後聖上心情一好,柴仁安再開口奏事就能順當些,都在柴仁安這件案子呈送到建隆帝麵前,少不得要吃一頓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