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穿著僧袍在寺裏掃地的兒子,張氏就更生氣了。她大步去了鎮清寺,要把兒子帶回來,白氏腦袋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活蹦亂跳地四處罵人了,憑啥她兒子還要在鎮清寺受罪。
鎮清寺和尚少,連個守門的沒有。張氏推推開寺門,徑直奔向二院,竟見她兒子在劈柴,他用斧頭的架勢還有模有樣的。張氏鼻子都氣歪了,“咋是你幹這個,圓通那小禿驢呢?”
秦大郎臉色平和不少,語氣也少了些尖酸,“圓通跟著小草一起去林裏砍柴了。”
“屁!他們分明就是去玩,人家拿你當傻子耍,你還當人家是真菩薩了!”張氏氣得跳腳,鎮清寺裏五個和尚,智真啥也不幹,度通四處撈錢,圓通挑水砍柴,那倆徒孫做飯幹雜活,但自大郎來了後,圓通、行正和行止的活大部分都壓在了大郎肩膀上,她兒子是來廟裏消災去晦的,不是來幹活的!
秦大郎眉頭習慣性地皺了起來,“娘,這裏是佛門清淨地!”
“咋滴?佛門清淨地就能隨便使喚人了?他們給你錢了不?你在家裏時娘都沒讓你幹過這些!”張氏真想把度通拉出來揍一頓,這一定是他讓兒子幹的,“度通呢?”
秦大郎把柴抱到柴堆上放好,才道,“度通大師出門了,是我自己要幹的,沒人欺負我。”
張氏氣得直喘,“你這是要氣死娘啊!你知不知道,比你還小五歲的韓大壯都被豐園管事收了徒弟,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秦大郎冷哼一聲,“我秦意滿就是砍一輩子柴,也才不會去做個伺候馬的馬夫。”
輕鬆提著兩桶水從寺外走進來的行正將水桶放下,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秦施主又忘了主持的教導了?”
智真開導他眾生平等,百業無貴賤之分,被批評了的秦大郎瞪了娘親一眼,“都怪娘!”
“阿彌陀佛,施主又忘了。”在廚房裏泡豆子的行止也走了出來。
好吧,智真教導他要有慈悲孝敬之心,不可不孝父母,不可心生嗔念。秦大郎心裏不耐煩,但為了不回去聽他娘叨叨,為了能吃上鎮清寺好吃的飯菜,他忍,“意滿知錯,請母親寬恕。”
大郎居然會認錯?張氏像見了鬼一樣,“你這是幹啥,跟娘回家,走!”
“我不走!”大郎抱住斧頭不肯走。
“走!”張氏上來拉扯兒子,秦大郎雖是十八歲的小夥子,但他真沒他娘勁兒大,硬是被他娘搶了斧頭,一路拖著回了秦家村。
見行止和行正看著劈了一半的柴,同時歎了口氣。秦大郎雖說不討喜,但他話少、吃得少、幹活還湊合,沒想到就這麼走了……
待回到家裏後,被人當猴看了一路的秦大郎立刻回了自己的屋子,但這十天沒人住的屋子,冷得像冰窖一樣,大郎實在受不了,隻得搓著胳膊跑到堂屋,見白氏和大妮兒都在,便叫了聲,“奶奶,我回來了。”
雖然額頭上的口子還在,有時候還會鬧腦袋疼,但白氏見到大孫子,還是高興的,“大郎回來了,這幾天覺得好點沒?”
白氏也對張氏說的話深信不疑,她大孫子一定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跟上了。
大郎依舊是那一臉麵無表情的高深樣,“孫兒沒事兒,奶奶好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