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裏有事,見到紹德音穿著青色連裳被烏桓用紅綢拉進來時,小暖也沒多大的反應。直到娘親連聲感歎紹德音的嫁衣繡得真好,小暖才回過神細看。
嗯,紹德音嫁衣上的鳥和花、樹都繡得活靈活現,滾邊等細節也繡得非常細致,嫁衣裁剪合身,用的也是一等一的好布,這身嫁衣,足夠體麵。
早就聽說遂安紹家嫁女素來大方,小暖還沒見到紹德音的嫁妝,隻看她身上的嫁衣、革帶、韈履,手腕上的金玉鐲等,就知紹家大方是真的了。她看著娘親閃閃發光的雙眼,就知道她又在琢磨著給自己的嫁妝裏添些新東西了。
小暖微笑著,用目光搜尋烏羽,直到拜完堂也不見他的蹤影。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小暖收回心神,專心隨娘親到新房,去看紹德音。
看著烏桓挑起新娘的蓋頭時,一對新人四目相對又害羞錯開,小暖就知道他們對彼此是滿意的。交杯酒、合歡扣、撒棗等程序走完,烏桓出去陪著男客吃喜酒,小暖和秦氏以及烏家同族的女眷陪著新娘在喜房內閑話。
因為快要嫁女了,秦氏的關注點不僅是新娘子,還有這房裏的嫁妝。看到喜歡的,她就給身後的兩位嬤嬤使眼色,嬤嬤立刻仔細看認真記,安人的意思她們明白,姑娘出嫁時,這樣的物什也要來一套。姑娘隻給了一萬兩銀子讓她們置辦嫁妝,兩位嬤嬤還是有些壓力的。但三爺月初來傳旨時,聽聞此事後又偷偷給添了兩萬兩,讓她們敞開辦,不夠了再,,所以現在兩人手頭寬裕得很,莫說是紹家這些看著花哨其實用不了多少銀子的東西,便是安人看上綠玉雕、珊瑚樹,她們也眼睛不眨心不跳地弄對更好的來。
“這一路上累不累?”拉著妹妹坐在椅子上,小暖輕聲問紹德音。離得近了看紹德音漂亮的蝴蝶唇妝,讓小暖忍不住想探手采擷這隻紅蝴蝶,怪不得方才烏桓盯著新婚妻子的雙唇看了好幾眼。
她成親時,也畫個這樣的,小暖暗自決定。
紹德音輕啟紅唇,聲音裏帶著羞澀和沙啞,“德音坐了六日的船,又乘了十日的轎子,骨頭都快晃散了。”
遂安至此若是正常趕路,絕對用不了這麼多日,估計是路上還有什麼吉時出發吉時投宿之類的講究,女人嫁的遠,真是夠折騰的。小暖又悄咪咪地問,“你這身行頭是一直穿著的嗎?”
紹德音抬眼看了看正在跟秦安人說話的嬸母冼氏、管事婆子以及其他烏家女眷,見她們都沒注意到這邊,便傾身在小暖和小草耳邊低聲道,“嫁衣是一直穿著的,頭飾沒有。無人在側時,德音便讓洗雨和梅香幫著把頭上花樹摘下來一些,否則現在脖子定疼得受不住了。”
小草頗為同情地看著新娘滿腦袋的東西,暗自慶幸自己不用嫁人受這個罪。
小暖立刻明白,站在紹德音身旁的這兩個是她的心腹丫鬟,而旁邊那個看起來一臉恭敬的陪嫁婆子,顯然還不是她的人,“過了今晚,就能休息了。”
烏家雖大但人不多,紹德音嫁進來後上無公婆,下無小姑,整個內院都是她說了算,怎麼過都由著她,所以過了今晚他,她就能過上舒心日子了。
小暖這句話說得尋常,不過紹德音卻羞得耳朵都紅透了——她臉上抹了太厚的胭脂,紅都透不過來。小暖一看就知道她想到了今晚這裏會發生什麼,不免有些尷尬,偷眼見妹妹一臉走神的模樣,才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