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電閃雷鳴之後,雨終於落了下來,且越來越大。狂風用力搖晃著院裏的紫竹,啪啪地敲打遊廊,雨點狂暴地敲打著窗紙,這些聲音小暖一點也不害怕,剛剛沐浴過的她隻覺得渾身涼爽,隻盼著這雨能下得大些、再大些,滋潤幹涸的田地滋潤,灌滿快要幹枯的河流,讓萬物恢複生機。
不大一會兒,小暖就清晰地聽到蛤蟆們的歌聲,這說明雨水下透了,藏在地下的蛤蟆鑽出來了。蛤蟆是很神奇的動物,不下雨銷聲匿跡,一下雨處處蛙聲,這聲音聽多了覺得聒噪,時間長了不聽就分外想念。
小暖靠在三爺懷中,略沙啞的嗓音透著無盡的喜悅,“明天我要去天師廟給師祖上香,他真是大能。”
三爺起身倒了杯水讓她飲下,“後天再去吧,雨後路滑,仔細摔著傷到孩子。”
小暖……這努力了還沒一個月呢,他怎麼就確信有孩子了。
三爺修長有力的手指理順小暖微濕的秀發,慢悠悠地問,“不信?再努力一次?”
還來?這不是努力,這是要命啊……小暖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信,三爺說我肚子已經有了文曲星君我都信。”
三爺又抬手幫她理順搖亂的長發,對文曲星君很是嫌棄,“本王的兒子無需考狀元,狀元沒什麼好的。”
還不知道有沒有呢,他連性別都給定了,還嫌棄上文曲星君狀元郎。
不過細數她認識的狀元,諸如程無介、渣爹和盧林平,的確都不怎樣。讓自己的兒子跟他們頂同一個頭銜,小暖也不樂意,不當就不當吧。
“三爺,萬一是女兒呢。”小暖好奇地問。
頭胎最好是兒子,這樣就能解決子嗣大事,小暖的日子就能輕鬆許多。不過是女兒也無妨,三爺摸著小暖的肚子,想象他倆的女兒會是什麼模樣。
他見過的最小的姑娘,就是他的妹妹。三爺小時候去書房讀書,有時特意繞路從延華宮門前過,看一眼他的母妃和妹妹。
但現在仔細想妹妹的模樣,三爺卻隻能記起她躺在母妃懷中痛苦得揪成一團的小臉和最後七竅流血的死狀。
如今將要有自己的孩子,三爺更能體會母妃的痛了。
小暖感受到三爺的不悅,抬頭問,“你不喜歡女兒?”
這丫頭感覺太敏銳,三爺收斂心緒,柔聲道,“喜歡,隻是不知女兒該怎麼養。”
小暖笑了,“母妃和我娘都養過女兒,交給她們養就好。”
想到嶽母和母妃一起帶孩子的場麵,三爺也笑了,“多生幾個,免得她們搶。”
小暖……
第二天,小暖是被三爺喚醒的,“皇祖母昨夜傳了禦醫,父皇在慈寧宮守了一夜,咱們得快些。”
小暖立刻醒了,兩人匆匆用了飯,向皇宮趕去。昨夜的雨下得很大,馬車的軲轆打滑走不快,三爺叮囑小暖幾句,揚鞭縱馬先趕了過去。
小暖透過車簾,看到路邊坑窪裏都是水,路旁吸足了雨水的草木綠得鮮亮。
餘下的州應該也下雨了吧?小暖想到自己田莊裏的棉花苗,眼裏的喜悅便壓不住了。壓不住也得壓著,太後病了,她若一臉笑容讓人見了,就是個麻煩,小暖放下車簾,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