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帝國六十二年,七月十七。

這裏是長安。

自帝國建國以來,便將都城定在長安。無論天子是否開明,總是很重視自身的排場,因此在長安城的開發與建設上始終沒有落下。曆經前後四代天子的接力努力,長安城如今在本就恢弘異常的情況下變得更加華麗,儼然成為了四海八方心中的聖地。

在長安城不起眼的一角,講武堂如期又送走了最新的一批學士,一輛輛馬車絡繹不絕的從恢弘的大門內開出,奔向城外。

講武堂是二十年前天子親自授意建立的,主要擔負著為帝國軍隊培養將軍的重任。說是這麼說,但這隻是培養目標,究竟能不能中標還是兩說。畢竟,理想和現實中間還差著骨感。帝國將版圖分劃為十八個州,每年8月,各個地區會根據中央的指標上報講武堂的推舉人選。曆經二十年,除去一些兵齡比講武堂年紀還大的久經沙場的老將,幾乎軍內所有將軍都成了講武堂的校友,而這講武堂的掌門人,雖然隻是一個所謂“護軍”之職,但實際上在軍內的話語權甚至相比於元帥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子為了製衡這種尷尬,特地將帝國軍隊分為兩部分。長安以外的軍隊,以長安為基點,分為東西南北四個轄區,各州分別統領,最高領導人稱作總督。東西南北四轄區各總督又分別受命於地區節度使。而四個區域又分別擁有各自的精銳部隊,以四神獸附名,分為麒麟軍、白虎軍、玄武軍、朱雀軍,在盔甲下的鎖子甲以不同顏色用作區分。

而長安城內的軍隊則統稱禁軍。天子曾經規定,完成講武堂學業的新晉將軍,不得直接進入禁軍,必須前往四大戰區,擔任偏將。而要想進入禁軍體係,則必須同時擁有元帥、講武堂護軍兩人的調令。於是,帝國軍事力量形成了長安派與轄區派兩股力量。

很快,講武堂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光了。

“朝卿啊,就剩下你了,馬車已經備好,怎麼還不走呢?”大廳內,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端坐在茶幾後,正閉目養神著。頭頂是一幅巨大的牌匾,上麵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居安思危。”

帝國之強大,使得周圍諸國有沒有賊心都沒有賊膽,承秦謀反失敗後的下場令這些小國紛紛俯首稱臣。算來,帝國也已經二十餘年未曾大動幹戈。

“護軍。”大廳中央,一位身材挺拔、身著一身白衣的少年恭敬的鞠了一躬。

“嗯?”老者依舊沒有睜開眼,等待著少年繼續說話。

李朝卿抬起頭,“護軍,我有一事想要請教。”在講武堂的一年時間裏,李朝卿一直壓抑著一個許久的疑問,但他深知這個問題的敏感性,因此一直沒有開口。如今終於學成,將要離開長安,下一次回來便不知何時,他終於決定打破砂鍋。

老者仍舊麵無表情,隻是微微的點點頭。

李朝卿頓了頓,壓低了幾分聲音,“護軍,您是帝國三十一年參軍,然後在帝國四十六年,也就是??????”

“朝卿,你是想要問關於崇平之戰的事情吧。”老者突然開口,打斷李朝卿的話。

李朝卿一愣,點點頭。中央關於崇平之戰的記錄少之又少,隻是當成了一次普通的敵軍大兵壓境,孤城將士誓死防衛最後全部壯烈殉國的事跡記載。死在那場戰爭裏的軍人家眷全部都受到了優待,舉國上下都認為皇恩浩蕩,因此這件事已經很久無人提及。

但李朝卿不同,因為他還有另一個身份。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神並不像他的外表一樣,滿是歲月的不可逆的痕跡。他的雙眼充滿力量,讓人感到無比的銳利。

“朝卿,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崇州人吧。”老者以無比肯定的語氣問道。

李朝卿點點頭。

崇州,舊稱崇平。帝國此前隻劃分為17個州,但在承秦起事後,中央意識到了崇平戰略意義的重要性,因此特地將周圍地域單獨割裂出來,設立成第18個州,並將崇平城定為首府,改稱崇州,以此加強此地的守備力量,掃除長安城以西的後顧之憂。

老者得到李朝卿既定的回答後,片刻不停,接著說道,“那時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