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李朝卿懊悔的表情使得他原本俊俏的臉龐變得十分扭曲。

他無法接受自己如此遲鈍,他的左手緊緊攥著拳頭,之前在齊天樓在被樹刺紮破的傷口溢出一點血滴。

用來做根雕的紅豆杉,都是經過細致加工的,怎麼可能會有未去完的樹刺呢?

沒有外人進出,沒有外人直接接觸木板,從低層直接運往高層,那這些拆卸工人就有了最好的作案時機與條件。

那士兵的話確實沒有說謊,可他自己就是那個人啊!

至於羅偏將,或許此時他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李朝卿收回思緒,他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彌補自己的疏忽。

擎天柱的拆除工作遠不如李朝卿此時的心情一般心急火燎,正像一尊機械一般有條不紊的運行著。

李朝卿喘了一口氣,他擎天柱拆完了第二層後,他正好到達樓門前。此時,那些工匠正合力將拆下的木板小心翼翼的往六層運送,因為空間狹小且重量巨大,因此每走一步他們都十分吃力。

李朝卿此時已經恢複冷靜,他並沒有像剛才一樣直接喝令停下。

他看著周圍,這感覺充分證實了他此前的想法,在這豐城,雖然他是明麵上的官府人士,但是無論怎麼來看,他都才是那個外來者,那個被孤立的人。

但是幸運的是,盡管現在情況很不好,但好的是不好的事情終究還沒有發生。他還有力挽狂瀾的機會。

他要將計就計,因為從他到豐城以來,他就太被動了,被牽著鼻子走。

他知道,哪怕他現在阻止了這一次陰謀,那麼他還要去迎接對手更加細致與凶狠的陰謀。這種感覺他很不喜歡。

他招呼來一名在一層守衛的士兵,問他為什麼還不撤離。士兵一臉詫異的看著李朝卿,表示並沒有接到命令。

李朝卿稍稍安心,那麼就算自己打草驚蛇了,消息應該也還沒有傳到這齊天樓裏來。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收回佩劍,裝作自然的跟在搬運木板的工匠身後。工匠們也絲毫不覺得奇怪,隻覺得又到了李朝卿例行檢查的時間。

李朝卿並不想搭話,這會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一直跟著工匠們走上六樓,看著他們將木板卸下,再走下樓。那名看守木板的士兵見李朝卿又回來了,也是麵不改色,絲毫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朝卿找到剛才刺破他手指的那塊木板,仔細的端詳著。

帝國的禮儀製度有著明文規定,凡是由官府出資建造的建築,無論中央或是地方,無論使用的是任何一種材料,都必須在建材上雕刻出帝國版圖的輪廓圖,以示國之昌盛。

這齊天樓建樓六十年,期間隻在四十周年時翻修過一次,其餘時間隻是小修小補。由於擎天柱一旦拆除,對整個齊天樓美觀影響極大,且雕刻圖案、更換板塊流程極其繁瑣、開銷十分巨大,因此雕刻圖案六十年也不曾變過。

李朝卿找到了那塊帶有細微凸起木刺的木板,他蹲下身子,將視線與木板平齊,眼神順著雕刻的邊框掃視——那是帝國的邊疆線。

李朝卿曾經無數次的研究過帝國的邊防,對這個軌跡他再熟悉不過。

“果然。”李朝卿心中念道,“果然不是真的木刺,是雕刻的斷痕呐。”

李朝卿直起身子,發現那看木板的小兵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曾看他。

李朝卿又向裏走了走,轉到一堆木板之後,讓自己脫離了士兵的視線,他將食指抬起,輕輕咬破,隨後往離他最近的一塊木板上用力的擠出幾滴血,而後靜靜的看著那血跡。

約莫十秒後,李朝卿的眼神變得凝固,那鮮紅的血液向四周流開後,紅棕色的紅豆杉竟然竟然變成了黑色!

“啪啪啪啪啪······”

李朝卿聽到了掌聲。

“這帝國天子,曆來講究,這紅豆杉,也絕不隻是一般的紅豆杉。齊天樓翻新之際,時任天子為了歌頌功德,特地命人在這紅豆杉外塗上從西方傳來的一種特製塗料。這種塗料聚在一起時是液體,但是一旦碰上樹膠,便會化作固體,堅硬無比。隻是這塗料對血液極其敏感,一旦沾染,變會汽化,無色無味呐。”

李朝卿對這聲音極其陌生,但是他此時已經抽出佩劍,做好準備。

因為這聲音可以如此從容的說話,那麼六層士兵極有可能已經被全部殺死。並且這已經算是較好的情況,更加讓他擔心的是,這六層士兵,聽命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