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搖搖頭,推開師父的手:“不必了,我清楚無比,我沒得救了,你繼續出去守著陣法,最後了,我能感覺到,血靈正在被消磨。”
師父滿眼心疼苦痛,但在此刻,也隻能順著娘親的話,輕輕將娘親放在地上,又到了陣法外啟動著血祭,頓時紅光滿天,所有的鮮血聚集於痛哭流涕的樓晚歌身體周圍,將她如繭一般包裹其中,她感覺到身體中血靈的更加劇烈的躁動,躁動的馬上就要破體而出。
“晚歌,”娘親大概是覺得血祭之法十分有用,看著她輕輕的笑了起來:“娘親能用自己的生命救你,娘親很高興。你好好活下去,你能答應娘親嗎?”
“娘——親?”她伸手,想要透過這層鮮血屏障觸碰娘親的臉。
娘親抬手,卻再是沒力氣握著她的手,隻能滯在半空:“好好孝敬你師父,開心的活著,還有,還有——你還記得娘親給你你看過的那副畫像嗎?以後你的病好了,能替娘親去看看他嗎?你能替娘親陪在他身邊幫助他守護他嗎?”娘親苦澀蒼涼的笑著,苦澀於自己的自私,生命的最後了,她還是忘不掉,放不下——要自己的親生女兒替自己去完成心願。
小晚歌點點頭,雖然那時她還完全不懂這些話的意思。
“娘親離開後,你一個人要勇敢,要堅強,不要學娘親這樣窩囊躲藏。以後啊,除了你師父,不能跟任何人說娘親的名字身份和事情,血靈的事也不要說。”
“娘親,娘親,我答應你,你不要離開晚歌好不好?”她哭喊著。
“晚歌,我的好女兒——”娘親抬起的手緩緩掉落,師父顧不得再多,趕緊衝過來抱起娘親的身子:“棠嬅,棠嬅,你醒醒,我有辦法救你的,你醒醒啊!”
“唐莊裕,我謝謝你,一直收留我們母子,幫助我們,可棠嬅此生是無以為報了。我想最後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徹底治好晚歌的血靈,好好保護她長大,千萬別讓它步我的後塵。”娘親用力微微睜開眼睛,做出生命最後的祈求。
“我答應你棠嬅,我答應你。是我沒用,守不住你娘,也守不住你——”師父的眼淚猶如泉湧。
“那——就好。”娘親再也沒了力氣,最後看了眼還在不住怕打著血繭掙紮的樓晚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娘親!”
“棠嬅!”
“娘親,娘親,”她掙脫屏障,小小的身體伏在娘親身邊,渾身悲痛的顫抖:“娘親,你別走,你睜眼,看看晚歌啊。”
她絕望的嘶吼著,地上的人卻再是不能回應她,不能再抱著她,再牽著她的手講故事,再給她做好吃的——小小的她從此失去了最愛她的娘親,悲痛欲絕,一口鮮血噴出,終是暈了過去。
一時間沉霧山所有的烏鳥齊聚陣法上空,盤旋悲鳴,像是在為血祭陣中之人做最後的哀悼與送別。半掉不落的血色夕陽還是落下了,死死的沉在山的另一端,霎時整片紅色都被黑色取代,再沒了什麼光明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