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堯左手按著掛在腰間的黑水劍,走出馬車。
落日的餘暉落在臉上有些暖暖的,周遭現場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遇難的人屍體被收儉,受傷的也得到醫治,鮮血用泥土掩蓋,另外撒上石灰,極大地掩蓋了血腥味。
似乎許依依早便下達了命令,許盛帶頭,將受損的馬車丟棄,貨物整理好後便調轉車頭,差遣人探路,準備歸程。
一切都有條不紊。
不管怎樣,王英怕是將這許氏千金給得罪緊了。
餘堯看著一輛輛馬車身上精致的“許”字徽跡,不由暗道。
拿人家性命為誘餌,自然得付出代價。
若是這次行動能圓滿成功,王英能將那馮源給梟首,把黑山匪徹底剿滅,甚至取得超凡先天之秘,那還好說。
若是沒有成功,那可就難辦了。
餘堯並不認為一方縣令有資格承受許氏的怒火。
這等千年世家,一向奉行和氣生財,春風細雨般處事,講究得就是超然於物外,朝代更迭而我不變,多麼瀟灑?
可再怎麼中庸之道,遇見這種幾乎堪稱打臉的事件,也不會吝惜施展雷霆手段,更何況在這個朝廷風雨飄零,危急存亡之秋之時?
怕是一郡至尊,在不占理的情況下,麵對這等世家問責,也不好處置吧?
隻看結果了。
餘堯望著黑山那頭,心裏道。
“夏侯兄,許氏他們這是要回去了嗎?”
破戒和尚,連帶著桃花夫人,青竹劍客,從遠處走來,一臉問詢地道。
餘堯轉過頭,看得出其臉上都有些擔憂,以及難看。
跑大老遠,打生打死,好不狼狽,甚至手下弟子,朋友還死傷不少,圖的是什麼?不就是那黑山匪身上的秘密嗎?
現在苦也受了,他娘的甜卻沒有來,直接回去了?怎麼可能?
“你們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餘堯卻是不在意,玩味地笑到。
“夏侯兄說笑了。”
破戒和尚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訕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群豪門惡仆有多過分,我們幾個幫忙打生打死不說,最後還得不了好,現在湊上去就是熱臉貼冷腚,能問什麼啊。”
破戒和尚一臉尷尬道。
餘堯一眼看過去,來的江湖客就剩他們四人了,其餘盡皆被殺,就是破戒和尚幾人身上也大都帶傷染血,好不狼狽。
也正是如此,其才會對黑山匪的秘密念念不忘,之前或許還心存質疑,現在怕是盡皆信的八九不離十了。
他們幾個誰不是江湖上呼風喚雨之輩,過江龍卻在這小水溝翻了跟鬥,再說這小水溝平凡,哪肯信?
“是要回去了,人家許氏千金準備打道回府,能怎麼辦?”
餘堯搖了搖頭,也沒想故弄玄虛,直接了然道。
“那黑山匪怎麼辦?不剿了?許依依就咽得下這口氣?!這怎麼行!”
桃花夫人不再複先前的淡然,妖豔,臉上妝輕一塊,重一塊,焦急地說道。
青竹劍客也杵著手裏的竹竿,頓了頓地,猶豫了下,緩聲道:
“若是許氏商隊不隨我們去,王英無關得沒得手,我們幾人去怕是都不好啊。”
這句話卻是實在。
王英若是順利殺滅了黑山匪也好,若隻有他們幾個去,天知道黑山老巢布了多少人?
他們傻愣愣地去不是狼入虎口?沒誰是傻子,真把王英所言,寶物勞者多得,秘密一概共享放心上。
君子尚且不立於危牆之下,何況是他們這些老油條?
而若是那血屠手馮源占上風更糟糕,王英準備充足,謀劃許久都跪了,他們去不也是送死?
餘堯此時卻是搖了搖頭,黑水劍舉起,輕敲肩胛,向前走兩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