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嬪露出虛弱的苦笑:“臣妾不喜旁人觸碰臣妾的衣物,向來是親力親為,是在未進宮前便有了的小習慣,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除此之外,你可還知道什麼?”
“奴婢......奴婢不知。”夕月回答的閃閃躲躲。
景皇的眼睛微眯:“若你敢隱瞞,朕絕不輕饒!”
夕月迅速地將頭低下雙手趴在地上,聲音裏全是惶恐:”奴婢曾經在一日聽聞娘娘在床邊吟詩‘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神情落寞,奴婢也不知這首否是什麼證據,奴婢絕未撒謊,當日有宮娥秀娟可以同為此作證!“
秀娟也從後麵跪行而出,跪伏在夕月身旁:”奴婢確實曾和夕月一同在門外聽到娘娘孤身吟誦此詩。“
“婉嬪你又是在心悅何人?”景皇此刻異常平靜,更像是暴風雨襲來前的預警,“難道是朕讓你感到‘心悅君兮君不知’?”
婉嬪啞語,她確實不知道如何反駁,夕月和秀娟並未撒謊,她確實曾經念過這首《越人歌》,而且心中所想之人也並非是景皇。
她一雙美目幽美煥怨,從景皇身上一點點移到淩策身上。
他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個女人,曾經將所有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身上,有那麼一個人,記掛了他整整十三年又七個月。
從他還是一介皇子起,而她隻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女童,因為他一時的善良,或者僅僅是為了在百姓間搏一個仁慈的美名,他遞給了當時在大街上凍得瑟瑟發抖乞討可憐的她一袋金銀,還那麼溫柔地拂過她亂糟糟的頭發。
她從沒有像那時一般窘迫痛恨自己沒能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
她亦從沒有一刻比那個瞬間更幸福。
她聽周圍的人說,那是宮中的四皇子,是景皇最為寵愛的兒子。
原來,他是皇子呀!
年幼的她自卑又自怯。
而那袋金銀,讓她一家都過上了安穩的好日子。
後來,她聽說,四皇子被景皇派去了荒蕪的西境鎮守邊疆。
那一天,細雨蒙蒙,她親自送他出城。
原來天之驕子也有落入凡塵的一天。她是這麼想的。
可是,他是那樣的難過,以至於他走的時候神情比烏壓壓的天空還要低沉。
十三年有多麼長,他在她心裏就這麼一住十三年。從女童到窕窕少女,連她自己都想象不到原來一個人可以念一人相思入骨。
終不悔。
她是自願找上王太傅的。
她知道她有一幅好容貌,她也隻有一張空皮囊。
她願意給他所有,隻要她有。
她不願他再像離時黑沉低落的天空,不再環身帶著壓抑難忍的氣壓,而是,多一點。
快樂。
婉嬪閉上眼,眼角流下最後一抹淚珠,
她想為他做最後一件事,力之所及,惟願君安。
“皇上。”婉嬪喚景皇,“不管您心裏相不相信臣妾,臣妾從未背叛您,臣妾的心或許不知道在哪,可臣妾的人從始至終都是您的,永遠不會變!”
“你若是不能忍,臣妾願意以死明誌!”婉嬪閉眼,視死如歸,一頭紮向梁柱。
“砰!”
“娘娘!”
“婉嬪!”景皇不敢置信,欲伸手卻又收回。
夕月跪著爬到婉嬪的身前,泣不成聲:“娘娘!娘娘!”
她的手碰到婉嬪的額角,滿手都是鮮血,她哽噎地轉過頭對著景皇哭訴:“皇上,縱然娘娘真的心係靖王,還念著他,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娘娘如今還懷著孩子,皇上您怎麼能這麼狠心!”
婉嬪此事已經虛弱地說不出話來,血汩汩地從唇角湧出,婉嬪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望著夕月,抬腕試圖抓住夕月的手。
夕月立刻伸手緊緊抓住婉嬪的手,不留痕跡地側身擋住婉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