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2 / 3)

可是,即便這樣,更多的時候他也隻能一個人氣焉息息地躺在破舊的小廟裏,閉著眼睛地時候像死人,看不出活著的跡象,然後,在他的身邊,會躺著一個髒兮兮的或帶著泥灰或帶著血漬的饅頭或包子。

這樣的一個畫麵,讓所有被打跑了的小混混小乞丐們會有一種錯覺,隻要再大膽一點上前一步,就可以將這個最大的戰利品搶走,甚至於再心狠一點,踹上男孩一腳,往心口那,就能將這個年紀很輕卻凶狠得像匹狼一樣的男孩弄死。

可是,誰也不敢。

或者換一種說法,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這裏所有悄悄躲在破廟外緊緊盯著男孩的每一個人,沒有誰沒去嚐試過,偷,搶,成群成堆地攻擊,可是隻要靠近他,那個奄奄一息遍體鱗傷的男孩下一秒就能睜開眼睛。

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棕褐色的眸子,眼白卻滿是血絲,他好像無時無刻不在睡覺,又好像從來沒能睡過,他永遠保持著警惕,像暗夜裏的狼,即便隻是幼崽,可身體裏流淌著的是狼的血液,永遠充滿著鬥誌和狠厲。

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進去了,包括小小的蘇夏。

哦,那個時候,她還不叫蘇夏。

她叫阿夏。

可是她真的好餓,好餓。

她沒有爹爹,沒有娘親。

她隻有三四歲的模樣,什麼力氣都沒有,打不過同齡或者更大的孩子,搶不到能果腹活下去的吃食。

每一天,每一秒,她都隻能靠著運氣活下去。

活下去。

這是她唯一的信念。

她一點都不想死,不想像爹爹娘親一樣,死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身體發著惡臭,在某個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鑽出可怖的蟲子,扭動著身軀,攀爬在布滿屍斑的臉上、手臂上,還有大腿上。

好可怕!

所以,她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

她在深夜的月色之下,在所有都在熟睡的時間,偷偷地跑進那間小破廟裏,用爬這個字更準確妥當,因為她真的已經餓了好久好久,幾乎沒有力氣熬過這個夜晚了。

她知道,那個孤僻的男孩子會習慣性地留著半個饅頭在身旁,然後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再吃掉。

她抱著僥幸的心理沿著地麵爬進去,一點一點地靠近男孩,努力地屏住呼吸,事實上她也快沒有力氣呼吸了。

他長得真的很精致,比女孩子還漂亮。

阿夏以前遠遠看著他的時候,隻覺得他的眼睛漂亮極了,可是現在這麼近距離地觀看他,就突然發現他的整張臉都十足地好看,卷翹的睫毛在微微顫動,挺拔中帶著幾分秀氣的鼻子,微微張動的薄唇像是小時候爹爹給她嚐過的糖果,沾染上灰塵的臉頰透著緋紅。

她就這麼看著他,一動不動靜悄悄的,好似把自己的目的,把腹中的饑餓統統忘記了,滿心滿眼隻有這個漂亮的男孩子。

她不知道,這個應該在第一時間就發現她的男孩為什麼一直沉沉地睡著。

直到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小阿夏才又想起了自己饑餓的肚子,咕咕咕地反抗著。

她努力地把視線從男孩的臉上移到他身旁的半個饅頭,明明已經在寒風中凍得僵硬,可是她仿佛還能嗅著它的香氣,鑽進她的鼻中口中。

小阿夏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唾液。

她控製不住地伸出手,一下子就準確無誤的抓緊了它,握住的那一刻瞳孔都放大了一倍,下一秒就放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往胃裏吞。

隻是在大咬了幾口之後,她便停了下來,佝僂在一旁吐了出來,長時間的饑餓讓她的胃根本受不了直接地進食,更別說這生冷的饅頭。

她回頭看了一眼仍然熟睡的男孩,顫抖著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驚人。有點點月光射進廟內,阿夏才能更清晰地看見,男孩臉上好看的豔色竟是高燒不斷下的緋紅。

阿夏看著手裏咬了大半的饅頭,又看著昏睡不醒的蘇澈,抿著唇猶豫。

在半響過後,阿夏捏著手中的小半個饅頭,往廟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