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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阿夏年紀小,隻能記得自己記憶中最深刻的些許片段,記得她曾經也有爹有娘,也記得自己如今已經是孤兒,腦海中有過那些血腥殘忍的畫麵,卻從不記得自己的姓氏為何?好像她一出生就是被喚作阿夏。
阿夏,阿夏,阿夏。
她聽見了有人這般喚她。
她感覺自己應該是知道的自己的姓的,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她曾在街上聽見他人的名字有名有姓,不是沒有升起過疑惑,不是沒有拍著腦袋打逼迫自己想起。
然而,這些現在看來似乎都不再重要了。她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卻也是最讓她歡喜的姓氏,是蘇。
她叫,蘇夏。
真是頂頂頂好聽的名字了。
蘇夏,蘇夏,蘇夏。
蘇澈,蘇澈,蘇澈。
那年年少不知情,卻覺得能擁有這樣相似的名字,是天下間最值得高興的事。
更別說,這名字下的深意是他在用自己的努力保護她。
她滿腔欣喜,卻終究沒有外露,隻是狠狠地壓在心底掩著埋著,方不負少年的苦心。
令的眉頭永遠是皺著,隻有皺的深淺之分,蘇夏聽見他說:“你不能帶有她。”
蘇澈沒有說話,直直地仰頭看著他。
蘇夏也不說話,她悄悄地將抓住他袖口的手進一步伸進去握住了他的手。
很涼,但很安全。
蘇澈仿佛默認了這種關係,並沒有抗拒。
令看著他們二人的姿態,心裏歎一口氣:“暗衛,亦是狼衛,草原裏的狼,除了對狼王的忠誠,其他的感情,隻會成為累贅。蘇澈,你可明白?”
少年的眼睛黑得能看到底,又什麼也看不到,比成人都更多一分滄桑老練:“我不去了。”
他將五指微屈,回握住蘇夏。這樣,同樣幼小的兩隻手,指腹處都有些厚厚的老繭,談不上嬌嫩,摸著甚至有些咯手,可卻意外在這寒風中,彼此汲取了一絲溫暖。
令的眼中有一絲詫異。
他來回打量著這兩個幼童,突然有些頭疼了。
他以為,以他所說的一切,足夠吸引這匹孤傲冷漠的野狼了,而對他來說,蘇澈無疑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畢竟無望涯那還隻有一隻桀驁不馴的狼王崽子未免實在有些孤單了。
唉。
“你,不後悔?”令問道。
蘇澈還是一幅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動了動嘴唇:“沒什麼好後悔的。”
說完,他拉著蘇夏轉身就要離開這裏。
他還要去找今天的吃食呢!他不能餓肚子,也不能讓妹妹餓肚子。
“等一等,少年人!”令在身後叫住了他。
蘇澈停步卻沒有回頭。
令也不介意。
“你看這樣可好,如若你還願意隨我去無望涯,我便在此許下允你一個心願,無論為何。”令笑著撚了撚唇邊的胡須,“就看你是要帶你這妹子,還是有其他的什麼願望了。”
蘇澈眼神微動。
他的確有別的願望,他想要將爹爹的墳遷回風國的故鄉。
那裏,是爹爹一輩子的歸屬。若不是為了帶他逃離風國,也許爹爹就不會病死異鄉,甚至無法落葉歸根。
蘇澈低頭看著蘇夏,眼裏有糾結。
令會心一笑,繼續說著:“看來你是有別的心願了。”
蘇夏聽到這話後驀然緊張起來,握著蘇澈的手也用力起來。
“我要帶著蘇夏。”蘇澈牽著她的手轉身,“我想和她一起去那!”
“哥哥……”蘇夏呢喃。
令也有過一絲震驚,不過下一秒又恢複了那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姿態。
這樣的孩子,心智之堅,若不能成為暗衛,實在是楚家那位小少主莫大的損失。
少年重義不難,難在,誘惑之下,仍堅守初心不改始終。
“既然如此,我自應你之願。不過,”令話鋒一轉,“不過,她並非我挑中的人,自是不能成為暗衛的,即便她在無望涯,也隻是字麵意義上的呆著。你可懂了?”